唐宋医著渐丰硕
在五岭横亘的赣粤交界处,有一条沟通五岭南北的古道——梅岭古道,默默矗立在崇山峻岭之间,成为岭南地区与北方中原沟通的最重要的通道。
虽然在秦朝统一中国之后,岭南地区便已在中央集权统治政权中有了备案。虽然秦始皇的军队在南岭之上开辟了一条简便的山路,但是,山体陡峭,山路崎岖,若是碰到雨天路滑,更是堪比蜀道的“难于上青天”。所以,及至隋唐,出现在朝堂之上的岭南人依然寥寥无几,两者之间遥远的距离,艰险的路途都与岭南士子艰难的“出仕之路”有着莫大的关系。
唐代是个开放的朝代,八方来朝,使唐代与外界有着越来越多的联系,而作为重要港口的番禺(现广州)却依然孤悬岭外,其重要原因便是五岭的阻隔,交通的不便。
唐开元(713—741年)年问,广东曲江人张九龄任左拾遗,因直言得罪了当政者,于是告病回曲江,经过梅岭时见“岭东路废,人苦峻极”“以载则曾不容轨,以运则负之以背”(唐代张九龄《开大庾岭路记》)。因此奏请唐玄宗开凿梅岭古道,改善南北交通,以充分利用岭南的“齿革羽毛之殷,鱼盐蜃蛤之利”,使其顺利送入内地,以便“上足以备府库之用,下足以赡江淮之求”。
张九龄的奏章得到了唐玄宗的重视,命其开凿大庾岭路。经过两年艰苦卓绝的努力,一条宽一丈,长约30里的山间大道在南雄开通,从此,南雄珠玑巷成为中原先民南拓进入广东的重要中转站。后人更是吟出了“荒祠一拜张丞相,疏凿真能迈禹功”的诗句来赞扬张九龄开路的功绩,可见,成功开凿了梅岭古道(大庾岭路)对于岭南地区人民的重要性。不知道当唐玄宗接过千里迢迢送来的新鲜荔枝时,是否会为当年自己听从张九龄劝告而感到欣慰,我们只知道,有了这条梅岭古道,岭南地区与中原的联系越来越密切。从晋隋到唐宋元时期。中原地区朝代更迭,纷争不断,中原人民或避战乱,或为生计南迁,大部分人都是经过梅岭古道进入岭南地区的,因此,屈大均《广东新语》卷二珠玑巷:“吾广故家望族,其先多从南雄珠玑巷而来。”所以。岭南与中原地区的联系和文化的融汇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了。
经过晋唐时期的大量人口带着科学技术的涌入,以及唐代社会经济发展的铺垫,宋元时期的岭南医学出现了又一个新的高潮,并在全国产生了一定的影响。这一时期岭南医学著述较多,南宋史学家郑樵将医书细分为26类,其中首次将“岭南方”作为一类进行命名。这一时期岭南方略计有:李继皋《南行方》三卷,李暄《岭南脚气方论》一卷又方一卷,青溪子《脚气论》三卷(《崇文总目》中提到青溪子是李暄的别号),郑景岫《南中四时摄生论》一卷。还有不著撰写人姓名的有《岭南备急要方》三卷,《南海药谱》一卷,《治岭南众疾经效方》一卷,《广南摄生方》一卷。不过,上述有关医家的生平籍贯不详,且大部分并非岭南人,而只是曾到过岭南。上述医著到了宋代,便仅存《南中四时摄生论》和《南行方》,其余医著现亦亡佚,但是通过其他书籍的记载仍可窥其豹斑。
除了这些医学专著之外,还有一些民间的方子虽然没有著述成书,却经过流寓岭南的名人的记载而流传了下来。柳宗元和刘禹锡的书信往来便是最好的体现。
柳宗元,唐代文学家,唐宋八大家之一。唐顺宗时期因改革失败而一再被贬。最后到了五岭以南的柳州,任柳州刺史,并卒于柳州刺史任上。初到南方的柳宗元水土不服,加上当地缺医少药,曾经重病不起。这个时候的岭南地区已经有了一定的地方文化,有着一些较有效验的简便验方。柳宗元幸得友人提供验方,才得以治愈,并将其记录起来,在与友人的书信中曾经提及《柳州救死三方》,这三方分别是“治疔疮方”“治霍乱方”和“治脚气方”,分别记录了其在柳州时期三次危重的疾病,分别是疔疮、霍乱(是指气机不利、上下不通的干霍乱,不同于现代医学的霍乱)和脚气(前文提到的“脚弱症”),用其自己的话说是:“奇疮钉骨状如箭,鬼手脱命争纤毫。今年噬毒得霍疾,支心搅腹戟与刀。迩来气少筋骨露,苍白潍汩盈颠毛。”可见当时情况的危急,三次均幸得当地验方所救才能“鬼手脱命”。
而柳宗元的好友,与其一起支持王叔文改革并同时被贬的刘禹锡,也被贬到了广东的连州,任连州刺史。虽然岭南地区缺医少药,但刘禹锡自身便是精通医药,到连州后,更是重视对当地民间验方的搜集整理,对于当地有特效的药物采集和炮制,并将收集来的验方以书信的方式传阅于其朋友之间,这便是其《传信方》的由来。
《传信方》流传甚广,虽然原著已经失佚,但是包括日本的《医心方》、朝鲜的《东医宝鉴》在内的很多著名的医书都有引用。其中记载了涉及咳嗽、霍乱、肠痈、狐疝、难产、阴冷、打仆、拔箭镞、蛇伤等内外伤科的验方。这些验方大多是刘禹锡收集的各地应用的验方,丰富了岭南的医药知识。
柳宗元和刘禹锡均属于被贬来岭南的官员,不仅为岭南地区带来了中原文化,也用自身的努力,丰富了岭南医学的内容,为岭南医学文化增添了珍贵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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