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凉的白纸》是“独立文丛”之一,为作者马永波原创,包括作者的散文、少量译文以及关于文学创作的谈话。本书文字较为流畅,描述了作者的人生经历,抒发了作者的人生感悟,阐明了作者关于文学创作尤其是诗歌创作的思想和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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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 荒凉的白纸/独立文丛 |
分类 | 文学艺术-文学-中国文学 |
作者 | 马永波 |
出版社 | 北京工业大学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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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 编辑推荐 《荒凉的白纸》是“独立文丛”之一,为作者马永波原创,包括作者的散文、少量译文以及关于文学创作的谈话。本书文字较为流畅,描述了作者的人生经历,抒发了作者的人生感悟,阐明了作者关于文学创作尤其是诗歌创作的思想和方法。 内容推荐 《荒凉的白纸》为作者有关、日常生活、文学创作的随笔集。《荒凉的白纸》分为三部分:第一辑为日常生活的随笔,发掘平凡琐事中蕴涵的神圣性和文化内涵;第二辑为适性逍遥的审美救赎,收录诗性散文小品,将瞬间的感悟与哲思、对自然的观察与内心幻象融为一体;第三辑为访谈录及其他,收录作者重要的有关文学创作和翻译的访谈及笔记。作者马永波身跨创作、翻译与研究三个领域,常能将其彼此参照、相互印证,文章富有诗意的灵动及学者的谨慎与理性。 目录 《独立文丛》总序/蒋蓝/1 第一辑 日常生活的神圣性 秋天的牺牲/3 一面坡的理想/5 人生的诸阶段/8 诗人的坟墓/10 秋夜的怀念/13 五迁/15 秋日闻蛩/19 方厅/23 冬天凌晨四点/27 想山/29 黑海艺术家/31 八月的梦游者/35 夏日的船坞/39 论动物和人的死亡方式/42 还乡/44 洗澡、自我及其他/47 话梦·梦话/49 送你一匹马/51 散步/54 秋天的光/56 和奥丽雅去植物园/58 关于疯狂/61 基督的最后诱惑/63 穿短风衣看云的女孩/65 听大哥说养柞蚕/67 伊春记忆/69 饥饿/73 蛙卵/75 从词语的深渊浮上来/77 生命的纪念/78 阅读的勇气/81 我会怎样死?/83 沉默的多种意义/84 诗歌救赎的见证/86 有关安妮·塞克斯顿的一个小发现/95 对惠特曼的新驳斥/97 布莱恩特的水鸟/99 我凭借写诗照看了那“活的”部分/103 多丽丝·莱辛的非洲童年/106 思想自传略述/112 学习那将所有人联系在一起的节奏/114 汉语诗人不是文化太多,而是太少/116 第二辑 适性逍遥的审美救赎 看见乌鸦/121 一天的某个时刻/122 荒凉的白纸/123 增殖/125 读画·虚无的日子/127 读画·新鲜的鲱鱼哟/128 读画·克里斯蒂娜的世界/129 冬天的愿望/130 黑马/131 在高处/132 白房子/133 冰河/134 午夜的声音/135 不规则的梦/136 六郎庄札记/137 花大姐/139 屋顶上的雪/140 雪后的宁静/141 秋天的尘埃/142 第三辑 访谈及其他 马永波在1998/145 答《中国诗人》10问/149 答《诗选刊》21问/154 与奥丽雅一日谈/160 答《文学报》问/167 答马知遥问/177 答刀刀问/182 箴言集/184 试读章节 一面坡的理想 每年的四月末和八月初,都是我们去一面坡小镇的固定时节。四月,这个被艾略特描述为只会培养紫丁香的残酷季节,在我们却是和朋友欢聚,一同在青山绿水中徜徉的好时光。丁香的香气在空中凝固得像一堵高墙一样,让人窒息。这样的时候,北方的树彻底地绿,了,青草的气息也开始弥漫起来,仿佛混合了乳汁和太阳的光线。我最爱闻植物的气息,无论是微微发热的草味,还是折断的树枝味——它们的汁液是太阳之血。当然,晒干的干草味也另有一番让人沉醉的气息,那却是秋天丰收的满足气味,是在死亡身旁庆典的气息,它更多的是与星光和辽阔有关,是一种甜蜜的疲倦。 没有朋友的地方,风景再美,也与我无关,那是无人居住的风景。如果没有朋友,有些地方对于我是永远不存在的,它们永远是地图上的一个小点,无法显示出房屋、街道的具体细节,是我们自身存在的边疆,荒凉而抽象。正如不认识元正这个憨厚的好人,哈尔滨孙家站对于我就是不存在的,没有意义的。一面坡也是如此,如果不是通过网络认识那里的几位诗人朋友,我甚至一辈子也不可能涉足其间,不可能扛着大铁锹在马延河畔挖小根蒜、挖婆婆丁。四月末,正是野菜大面积钻出北方的原野的时候,在小镇外的任何一处有绿色的地方,你都能轻易切断它们白生生的根,然后在小酒店里吃野菜馅饺子,听人们对着唱我听不懂的京剧。 在这样的暮春,和三五好友,随便谈着什么,扛着大铁锹,像一群无所事事的人,在田埂和小路上缓缓而行,在谈话间歇便能听到河水时高时低的声音,不由得便想起孔子和他的学生就有关人生理想的一次谈话。子路的理想是治理一个“迫近在大国之间,有1000辆兵车的国家,如果国外有军队来侵犯,国内又闹饥荒,只要等三年,就可以使人民有勇气,而且懂得大道理”。孔子对此只笑了一笑。另一个弟子公西赤回答老师说:“愿意学习宗庙祭祀,或者同外国盟会,穿着礼服,戴着礼貌,做一个小傧相。”孔子未置可否,又问曾点。曾点“铿”的一声把锦瑟放下,站起来回答说:“我的志愿和他们不同。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沐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意思就是暮春三月,春天的衣服穿好了,和五六位成年人、六七个少年去沂水洗澡,在舞雩台上吹风,一路唱着歌走回来。孔子这时才长叹一声说:“吾与点也!”(我赞同曾点的想法呀)一贯讲究经世致用的孔子,居然赞同这个似乎荒唐的“理想”,由此可见其诗人气质的一面。 一面坡曾经辉煌过,由山里采伐的木头都要从这里的铁路运往外面。它的南面是一列青色的山坡,不甚高,爬一趟却也有些累人。山坡上有南大庙,尚在修缮。站在山坡上往下望,小镇尽在眼底,屋顶在山谷间绵延数里。镇子被铁路割成两半,道南比较热闹,居民较多。道北很是清静,许多房屋都空着,铁路改革搬走了七百来户,这里一下子冷落起来。镇上俄罗斯和日本式的老房子很多。朋友用了不到一万元现钞就买了一座举架很高的老房子,有前后两个大园子。他自己也真如叶芝在《茵尼斯弗利岛》一诗里说的那样,“搭起一个小屋子,筑起泥笆房/支起九行芸豆架,一排蜜蜂巢/独个儿住着,绿荫下听蜂群歌唱。”在这样的朴素生活中,让安宁在到处飞舞的红雀的翅膀中徐徐下降。不同的是他不是独个儿居住,有被我们取了绰号“小孤独”的小嫂子陪着。他在县文化馆的工作也很清闲,有时一个月才去一次,乘大巴只半个小时途程,中午就又返回来。他猫在屋子里写火车一样长的诗,或是在园子里鼓捣,在网上玩到凌晨,几天不出门。污染尚不严重的马延河里,有可供他摸去的巴掌大的蛤蜊,他用它炒韭菜吃。他就时常在阳光温暖的下午,躺在浅水里睡觉,头枕一块青石,晚上写作到深夜。 ’ 园子里种了豆角、辣椒、芹菜、茄子、黄瓜、向日葵等北方常见的东西,有没有西红柿我没注意到。园子篱笆旁有一棵沙果树,枝丫伸到了路旁,在外面就能摘到。他说去年结的果子太多了,一根胳臂粗的树枝有一天“喀吧”一声就折断了,真是“甜蜜的负担”。屋前还有一棵李子树,我们前些天特意去摘李子吃,很甜,就是有虫子,气得元木连虫子都给吃了。朋友说虫子是春天一开始就钻在花里的,果子结成后表面连眼儿都没有。门口他种了丝瓜,爬在耳房的屋顶上。前园子边上有葡萄藤爬了满架,指甲大的青葡萄累累垂垂。朋友说,到中秋让我们再去,那时霜一打,葡萄最好吃了。我们去的那天下雨,记得博尔赫斯《雨》一诗中有这样的句子:“这蒙住了窗玻璃的细雨/必将在被遗弃的郊外/在某个不复存在的庭院里洗亮/架上的黑葡萄。”他写的其实是时间和怀念。朋友家的后园子里种了土豆、萝卜什么的,还有苞米。好玩的是去年,头天晚上邻居家的苞米被老鼠吃个精光,他就想赶紧下药,可没等他动作呢,老鼠一夜间也把他后园子的苞米扫荡一空,棒子还留在秆上,却一个粒儿都不剩。可以想象一大群至少几百只老鼠都爬在玉米秆上“沙沙沙”地啃,小眼睛乌黑发亮的情景,倒会觉得不那么可恨,却是好玩的事情了。我爱吃倭瓜,就请他明年给我种几棵,其实城里到处可以买到,让朋友给我种,只是好玩而已。 元正相中了一面坡,想老了在这里也买个小房子,种种园子,在河里游游泳,钓钓鱼,山坡上挖挖野菜。去年朋友就说,秋天时可以去松树下抓蝈蝈,用手电筒照着,帼蝈都趴在树根上不动,一棵树总会有十来只蝈蝈。它们胖胖的,肚子里的籽一排排,细长细长,用油炸来下酒,味道和蚕蛹差不多。可是我大概也只是来在这里看看朋友,和伯辰蹲在门口,观察蚂蚁搬动比自己身体大了两倍的瓜子,有一搭没~搭地谈谈生活、朋友和诗歌,话题并不总是很轻松。写到这里,我就想笑,这老哥知道我的专业是诗学,居然让我给蚂蚁整个理论出来。我们在那里看蚂蚁,小东西那份执著,又推又拉,有时还把瓜子立起来,就和看见西西弗斯推石头一样。瞧,一个小孩骑着自行车过去了,好险!石头又滚下了山坡,是不是西西弗斯又大踏步地下山了? P5-7 序言 收到高维生发来的10卷《独立文丛》电子版,我躲在峨眉山七里坪连续阅读了三天。三天的白天都是阴雨,三天的夜晚却是星光熠熠。我在山林散步,回想起散文和散文家们的缤纷意象,不是雾,而是山径一般的韵致。 高维生宛如一架扛起白山黑水的虎骨,把那些消匿于历史风尘的往事,用一个翻身绽放出来;杨献平多年置身大漠,他的叙述绵密而奇异,犹如流沙泻地,他还具有一种踏沙无痕的功夫;赵宏兴老到而沉稳,他的散文恰是他生活的底牌;诗人马永波不习惯所谓“大散文”语境,他没有绕开事物直上高台红光满面地发表指示的习惯,他也没有让自己的情感像黄河那样越流越高,让那些“疑似泪水”的物质悬空泛滥,他不像那些高深的学者那样术语遍地、撒豆成兵,他的散文让日益隔膜的事物得以归位,让乍乍呼呼的玄论回到了常识,让散文回到了散文;盛文强是一条在齐鲁半岛上漫步的鱼精,他总是苦思着桑田之前的沧海波浪,并秘密地营造着自己的反叛巢穴…… 一度清晰的概念反而变得晦暗,游弋之间,一些念头却像暗生植物一样举起了手,在一个陡峭的转喻地带扶了我一把。伸手一看,手臂上留下了六根指头的印痕……这样,我就记录下阅读过程中的一些问题。 散文性\诗性 伴随着洪水般的无孔不入的现代思朝,一切要求似乎都是合理的,现代世界逐渐地从诗性转变为黑格尔所说的散文性,不再有宏大与辉煌,只有俗人没有英雄,只有艳歌没有诗歌,最终导致生活丧失了意义。 一方面,这种“散文时代”的美学氛围具有一种致命的空虚,它遮蔽了诗性、价值向量、独立精神,散文性的肉身在莱卡的加盟下华丽无垢;另外一方面,这种散文性其实具有一种大地气质。吊诡之处在于,大地总是缺乏诗性,缺乏诗性所需要的飘摇、反转、冲刺、异军突起和历险。也可以说,诗性是人们对大地的一种乌托邦设置;而找不到回家之路的大地,就具有最本真的散文性,看似无心的天地造化,仔细留意,却发现是出于某种安排。黑格尔曾断言:“中国人没有自己的史诗,因为他们的观察方式基本上是散文性的。”这是特指东方民族没有史诗情结,它道明了实质,让思想、情感随大地的颠簸而震荡,该归于大地的归于大地,该赋予羽翅的赋予羽翅,一面飞起来的大地与翅下的世界平行而居,相对而生。 因为从美学角度而言,散文性就是诗性的反面。所以,我不同意为“散文性”注入大剂量的异质元素而彻底改变词性,尽管这一针对词语的目的是希望使之成为散文的律法。这样做不但矮化了“诗性”本身,把诗性降低到诗歌的地域。问一问命名“诗性”为人类智慧斗拱石的维科先生吧,估计他不会同意这种移花接木。在我看来,这不过是一种散文的外道之言。 诗性是以智慧整合、贯穿人类的文学形态。作为人类文学精神的共同原型,诗性概念属于本体论的范畴。回到诗性即是回到智慧,回到文学精神的本原。作为对感性与理性二元对立的超越努力,诗性是对于文学的本体论思考,“它也是一种超历史、超文化的生命理想境界,任何企图对文学的本性进行终极追问和价值判断的思维路径都不能不在诗性面前接受检验。”(王进《论诗性的本体论意义》,《吉林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5年4期)在此意义上生发的诗性精神是指出自于原初的、抒发情感的元精神。 我认为,在现存汉语写作谱系下,诗性大于诗意,诗性高于诗格。诗性是诗、思、人的三位一体。这同样也是散文的应有之义。 海德格尔诗性本体论对人的基本看法是:人的本源性大于人的主体性,人向诗性本源的回归,就是从自在的主体性出发,对主体狭隘性的断然否弃,就是向自在之“在”的真理敞开,就是从根本上肯定人的神圣性以及在澄明中恢复人的世界与大地的和解。在这样的诗思向量下,近十年来,中国诗坛对“诗为何”和“诗人为何”的反复考问,已被一些评论者悄悄地置换为“写作为何”的命题,即千方百计把写作的价值向量简化为技术层面的问题。这是游离于诗性之外的伪问题。我想,一个连技术层面问题尚未基本理顺的写作人,就不配来谈论诗性的问题。 伽达默尔说过两段话,前者针对诗性的思维方式,后者讲诗性的生存方式——“诗的语言乃是以彻底清除一切熟悉的语词和说话方式为前提的。”“诗并不描述或有意指明一种存在物,而是为我们开辟神性和人类的世界,诗的陈述唯有当其并非描摹一种业已存在的现实性,并非在本质秩序中重现类似的景象,而是在诗意感受的想象中介中表现一个新世界的新景象时,它才是思辨的。”([德]汉斯-格奥尔格·伽达默尔《真理与方法》,上海译文出版社1999年版,下卷第600页—601页。)那么,真正的散文更应有破“论”之体,对生命言说宛如松枝举雪,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真散文不但是以诗性的方式思维,而且是以诗性的方式生存。 互文性 互文性通常被用来指示两个或两个以上文本之间发生的互文关系。散文的互文性指把多个文本材料集用于一个文本,使其互相指涉、互相贡献意义,形成多元共生,使散文的意义在文本的延展过程中不断生成,合力实现一个主旨。 在我看来,互文性暗示了它是一种民主而趋向自由的文体。 互文性概念的提出者法国符号学家朱丽娅·克里斯蒂娃曾提出:“任何作品的本文都像许多行文的镶嵌品那样构成的,任何本文都是其他本文的吸收和转化。”即每个文本都是其他文本的镜子,每一文本都是对其他文本的吸收与转化,它们相互参照,彼此牵连,形成一个潜力无限的开放网络,以此构成文本过去、现在、将来的巨大开放体系和文学符号学的演变过程。 还有一种互文,是着眼于学科的“互嵌”。美国历史学家海登·怀特说,历史只“是以叙事散文话语为形式的语言结构”。回溯历史,意义来自哪里?是史料,还是文本自身?还是隐含在史料与文本之中,以及研究者对语言的配置之中?显然,历史学家给出了自己的回答:只能是后者。只有在后者之中,人们才能找寻到历史的真正意义(李宏图:《历史研究的“语言转向”》)。 一方面是文本本身的修辞互文,另外一方面是历史与文本的“对撞生成”,用此观点比对《独立文丛》里的不少篇章,可以发现散文家的“默化”努力是相当高超的。他们没有绕开文学而厉声叫喊,他们的散文根性是匿于事物当中的,不是那种风景主义的随笔,不是那种历史材料的堆砌,散文的根须将这一切纳入到一个生机勃勃的循环气场之中。建筑术语、历史档案、小说细节、思想随笔、戏剧场景,等等,在高密度的隐喻转化中使这些话语获得了空前的“自治”。这种“自治”并不等于作家文笔的失控或纵情,而是统摄于散文空间当中的。我们仿佛看见各种文体在围绕王座而舞蹈,它们在一种慢速、诡异、陡转、冷意十足的节奏中,既制造了矜持的谜面,又翻出了血肉的谜底。 正如德里达认为的那样,文字的本质就是“延异”,而互文性的文体正是对终极历史意义达成的“拖延”,是一种在不断运动中发散的歧义文体。于是,在杨献平的一些篇章里,意义已经完全由文体差异构成的程度,文本变化中的每个精心设计的语言场景,都可以由另一语言场景的蛛丝马迹来予以标志,内在性受到外在性的影响,谜面受到另一个谜底的影响,建筑格局受到权力者的指令和杀戮的影响,它们既彼此说明,又互设陷阱。因此,包括我对自己的《流沙叙事》《祷杌叙事》的重读,其实是在寻找历史,为未来打开的一条通往无限变化的、不稳定的历险之路。 细节 我注意到这批散文家的近作,他们没有绕道意识形态的讲台朗声发布结论的习惯。有鉴于此种“结论”多为空话、谀语,可以名之为“大词写作”,然而这却是目前流行的散文模式。 已经成为写作领域律令的说法是:回到事物本身,通过语言的细节还原生活。问题在于,事物不是阳光下的花可以任意采摘;更在于摧花辣手太多,事物往往暧昧而使自己的特性匿于披光的轮廓之下;重要的还在于,文字对生活的还原就是最高美学吗? 如果说高维生的一组散文更倾向于对情感细节的呈现,那么赵宏兴的不露声色则更近于对自然的描摹,80后的盛文强似乎兼而有之,吴佳骏显示出对细节刻画的某种痴迷。表面上看,他们不过是对隐秘事物的描写,把自己的情感注入事物的天头和地脚,这一“灌注术”其实已经悄然改变了自然之物的自然构造,朝向文学的旷场而渐次敞开。就是说,文字对生活施展的不仅仅是还原,而是创造和命名。 说出即是照亮。用细节说话,用细节来反证和彰显事物的特性,使之成为散文获取给养的不二法门——这同样涉及一个细节化合、层垒而上的问题。 我想,国画里的线条和皴法,一如写作者对散文细节的金钩铁划。正因为蕴峭拔于丰满之中,冯其庸在论及陈子庄画作时不禁感慨万千:“我敢说没有一个人可以说得出来石壶山水皴法的名堂,是披麻皴、斧劈皴、荷叶皴还是卷云皴?都不是。因为石壶的山水根本不是从书本上来的,你要想寻行数墨地寻找他的出处,可以说是枉抛心力,因为他的出处不在于此而在于彼,不在书本而在大自然。”不因袭别人的细节,而且不再蹈袭自己曾使用过的细节;不是照搬自然的一景,而是以自然之景化合出别样的情致!事情发展至此,细节的威力就是散文的斗拱。 没有搭建好斗拱而匆忙发布“存在”、“在场”奥义的人,不过是危楼上的演说者。更何况他们的高音喇叭五音不全,只在嘶哑地暴叫。陈子庄所谓的“骨意飘举,惝恍迷离,丰神内涵,此不易之境也”的骨力之说,与之俨然是胶柱鼓瑟也。 高维生、杨献平、朝潮、盛文强等作家显然是被自然之物劝化的作者。明白细节之于散文之力,大致也会明白康德自撰的墓志铭:“位我上者灿烂星空,道德律令在我心中!” 非虚构 在《独立文丛》系列作品中,我注意到有不少篇章涉及“非虚构”向量。比如散文家赵钧海《黑油山旧片》《一九五九年的一些绚丽》以及朱朝敏《清江版图》等文。 在此,尤其需要注意几个概念的挪移与嵌合。我以为“报告文学”是那种带有强烈意识形态色彩的对现实予以二元对立取舍的写作。“纪实文学”是指去掉部分意识形态色彩之后,对非重大历史或事件的文学叙述。“私人写作”则是在消费主义时代背景下,强调个人情欲观的写作——这与是否虚构无关。“非虚构写作”不同于以上这些,它已经逐渐脱离了西语中小说之外文体的泛指,在当下汉语写作中,它暗示了一个向量:具有明确的个人独立价值向量前提下,通过对一段历史、事件的追踪检索考察而实现的个人化散文追求。 如果说“非虚构”变成了焦点,那一定是因为我们感觉到了对切人当下生活的迫切性。 以田野考察为主,以案头历史资料考据为辅的这样一种散文写作,正在受到越来越多读者的关注。 在“非虚构写作”中,“新历史写作”已经显出端倪。这个概念很重要,这或许涉及历史写作的转型问题:重视历史逻辑而又不拘于史料细节;忠实于文学想象而又不为历史细部所掣肘。在历史地基上修筑的文学空间,它不能扭过身来适应地表的起伏而成为危房。所以想象力不再是拿来浇筑历史模子的填料。 我坚持认为,“人迹”却是其中的关键词。人迹于山,山势葱茏;人迹于水,烟波浩渺;人迹为那些清冷的历史建筑带来“回阳”的血色,爱恨情仇充溢在山河岁月,成就了散文家心目中最靠近真实的历史。 在此,我能够理解海德格尔的用心:“每个人都是大地的一部分。大地之上绝无尺规。”这恰与“道法自然”异曲同工。浮荡在大地上的真实,如同清新的夜露擦亮黎明,世界就像一个开了光的器皿,而散文就要在山河与“人迹”中取暖。 异端不属先锋或主流 我读到散文家朝潮《在别人的下午里》中的不少篇章很是感念,比如马永波的《箴言集》,让我回忆起多年前自己住在城郊结合部陷入苦思的那段岁月。 在收获了太多“不相信”之后,我终于相信:我们置身在一个加时赛的过程中,我们必定抵达!我要说的是:你作为具有个人思想的言说者,你开掘的言路就决定了你与主流话语的分离。从表面上看,你仅是一个写作的异端。其实,异端不在先锋与主流之间,而是“异”在以你的人性之尺,度量世界的水深;“异”在以你的思想之刃,击穿这世界的铁幕;“异”在以你的苦难之泪,来使暴力失去信心;“异”在以你的焚膏之光,来烛照自由之神的裙裾! 同时,为夜行者掌灯,然后,熄灭。 这样的人与言,还“异”否? 从对思想史的梳理中我们发现,经典的异端思想一定是背离了时代或超越了时代。正如葛兆光先生所描述的,思想家们的思想可能是天才的超前奇想,不遵守时间的顺序,也不按照思想的轨迹,虽然他们在一般思想与普遍知识中获得常识和启示,但常常溢出思想史的理路之外,他们象征着与常规轨道的脱节,与平均水准的背离,有时甚至是时间轴上无法测定来源与去向的突发现象。因此常常可以看到思想史上的突变和“哲学的突破”。而正是高踞于时代之上而非融于时代之中的异端思想激起了变革和时代精神的转换,异端之思已经成为推动社会前进的第一力。 光,注定不能被火熔化。着火的思想就像火刑后变形的铁柱,上面镌刻出的图案和花纹,展开异端惊心动魄的美,正是异端的思想切进现实的刀痕。海德格尔引述过17世纪虔信派的著名口头禅:“去思想即是去供奉。”思想的“林中路”不是抵达烟火尽退的“林中净土”,而是在铁桶合围的现实中,以异端之思打开精神的天幕。 高举“独立”的写作者,更应该是思想者,应永远牢记——异端不是思想的异数,而是思想的常态;异端是一个动词,自由精神才是异端的主语。 我曾在一篇文章里这样预言:我们相信蚁阵的挺阔终将决堤。我们相信纸花无从生发生命的韵律。我们相信马丁·尼莫拉的预言。我们相信散文的声音。真正的散文家还相信,善良如水,那就是最韧性的品质。马拉美曾说:“骰子一掷,永远取消不了偶然。”信仰足以让偶然和必然俏丽枝头。花开过,凋谢,还会盛放。 蒋蓝 2011年10月4日于峨眉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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