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参娃娃
很久以前,有一户人家,丈夫叫杨钱,以教书为业,妻子杨金氏心灵手巧,是个刺绣能手。杨钱教书很棒,杨金氏的绣品也能卖上好价钱,两个人的日子过得很幸福。
这一年,杨金氏生下一子。这孩子可神了,生下来就会说话,一个月后会走路,两个月后会读书,琴棋书画,无师自通,人称神童。
杨钱和杨金氏给他起名叫杨时。
杨时长得很俊,圆圆的小脸,水汪汪的大眼睛,十分可爱。他思维超常,知识广博,谈天论地,说文弄武,天文地理,海阔天空。特别奇怪的是,杨时有用不完的精力,他夜夜无眠。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爸爸妈妈都睡觉了,他自己或读书或玩耍,或写字或画画,自得其乐。
一天夜里,明月当空照,春风送暖。三岁的杨时正在自己的屋内看书,突然发现身后站着个白白胖胖、脸似圆苹果的娃娃,个头与杨时一边高,长得和杨时一样俊秀。他带着一个红兜肚,赤着身子,光着脚丫。
“我深夜来访,没有惊扰你吧,杨时小弟?”白娃娃深深鞠了一躬,彬彬有礼。
“哪里,哪里,我还求之不得呢。”杨时以礼回敬。他像招待老朋友一样,拿出了最好吃的东西款待这个深夜来访的男孩。
他俩谈文学、讲诗经、论古今、说天地……时间过得飞快,一夜过去了。两人情投意合,分手时相约明日再来。
就这样,白娃娃深夜来,鸡鸣走,日复一日,过了好久。
爸爸和妈妈很奇怪,每天夜间总觉得杨时的屋内有另一个孩子.只听说话,不见人影。
有一天,杨时的妈妈悄悄地问儿子:“儿子,妈妈问你一件事情,一定要诚实,不说谎,那才是妈妈的好孩子!”
“妈妈您只管问,我一定实说的。”
“每天夜里来的那个男孩是谁?为什么来去无踪影呀?”
“那是我的朋友,他不说姓名,不讲住址,叫我对谁都不能说,妈妈,您不要再问了,杨时是要守信诺的孩子。”
“杨时,你这样做不对,哪能糊里糊涂做朋友呢?”妈妈生气了。
“不,我不能再说了,这是我俩的秘密,朋友之间要讲诚信。”
“如果他是妖怪呢?如果他想吃掉你和爸爸妈妈呢?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你一定要明白他是谁!”
妈妈生气地说。
“他是好人,不是妖怪,我不可以失信于朋友,不可毁掉我俩的诺言,妈妈,难道大人都是不讲信用,不守诺言的吗?爸爸和妈妈不会是这样的人吧?”
杨时哭了起来。
“那好吧,你只要办一件事情,我从此就不再问了。”
“妈妈,只要你不再追根问底的,我答应你的事情。”
“妈妈这儿有根带线的针,他离开时,你悄悄别在他的后背上,就可以了。”妈妈说得非常温和。
“可以,那好办,只要你别伤害他,不再干涉我和他的来往。”
这天夜里,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天就要下雨了,窗外不时地闪着电光。杨时凝视着窗外,心情一点儿也不好,没有朋友好孤独呀。
“杨时弟弟,你在想什么呀?”白娃娃男孩兴高采烈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还是那红红的兜肚儿,圆圆的脸,怀里抱着满满一包湿漉漉的红果果。
“快来看看,我给你带来了非常好吃的果子。” “太好了!太好了!你真是我的知心朋友。我看天要下雨了.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如果你不来,我真感觉夜里过得很没意思。”
杨时边说,边伸手抓起一把红果子往嘴里送。
这红红的果子,一串一串的,个个鲜红发亮,吃在嘴里那鲜粘酸甜.的果汁,清香爽口,十分好吃。
“小哥哥,这是什么果子呀?真好吃,真好吃!谢谢你呀!”
“这叫人参果,这叫麻黄果,只要你喜欢吃,我明天再给你带来。”
他俩这一夜玩得非常开心,一会儿手‘拉手去窗前看夜雨,数数满天雨滴:一会儿又下了一盘棋,他俩棋逢对手,不分胜负……
鸡叫了,男孩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二天。杨时对妈妈讲,自己光顾下棋了,忘记妈妈叫他做的事了。
妈妈说:“我只是想知道他是谁,决不伤害他。儿子,我是你妈妈,难道你连妈妈都不相信了吗?不然妈妈真的生气了。”
这天晚上。男孩子又来了。他带来了很多果子,有山梨、山苹果、山丁子……这一回杨时没有忘记把那根带线的针别在他后背的兜肚的带子上。
清晨妈妈起床时,发现了她放在杨时门口的白线团的一端,便立刻喊来了杨时的爸爸。他们沿着这条线一直找到后山,然而,线却在一个山崖下面黑谷坡的深草中消失了……
这个地方三面山、一面坡,是个毒蛇出入的地方,从无人走过。
杨时的妈妈说:“不要再找了,说不定是个蛇精呢。”杨时的爸爸说:“你站在这里,我再找找看。”是个人参娃娃。”杨时的爸爸像发现宝物似的,伸手就要挖。
杨时的妈妈立刻扑了过去,说:
“不能挖!它已有了人型,有了生命,是咱孩子的朋友,我向咱儿子作了保证的!孩子他爸,咱们不能骗孩子,为了咱们的儿子,你就放了它吧。”
杨时的爸爸一想,也对,有心之物,物成入,失心之人,人如木,难道人心就那么自私吗?何况我是为父为师者。他取下那白线。又用一些蒿草掩盖了一下,便下山回家了,只字不对儿子提起此事。
从此,杨时的父母每天照常早早送儿子上学堂,那男孩子每天晚上照常和杨时共同学习玩耍。五岁的杨时,真正成为了学识渊博的神童。
杨时的舅舅,是个游手好闲的贪心之人。
有一天,杨时的舅舅来找姐姐,杨时把白娃娃给的山果子给舅舅吃,一不小心把人参娃娃的事露出了一点点,。
杨时舅舅去问姐姐,杨时的妈妈守口如瓶:“你别胡说,小孩子的话别当真的,去、去、去,少想鬼主意、。”
杨时的舅舅不死心,总想要弄个究竟,还想弄到这人参娃娃。每当夜深人静时,他就偷偷地来到杨时的窗下,听呀听,等呀等。
有一天,屋里果然传出了另一个男孩的欢笑声,他点破了窗纸,却看不见人影。他心中暗喜,孩子的话是真的。
第二天,杨时的舅舅一个人拿了一把铁锨,独自上后山去了。
他找呀找呀,找到天黑了,仍旧找不到。他不想离去,就坐在一块石头上吸了一支烟。正要下山,眼前突然有一个小孩的身影晃过。他高兴得跳起来,一手拔着野草,一手摸索着寻找,不一会儿,他就发现了一株大人参苗,它的枝叶上还挂着红红的果子。
“我找到了,我发财了!”他高兴得喊了起来。
他小心地挖,挖出了一个娃娃形的粗壮的人参。白白的、光光的,在月光下,就像一个小娃娃。
此时化作人形的人参娃娃正在和杨时绘画题诗。突然。男孩子大喊头痛,摇摇晃晃地站立不稳了,他气喘吁吁地说:
“杨时小弟,我出事了。实话对你说吧,我是后山黑谷坡千年人参娃娃,我不是凡人,但我们对人类有益、友好、从不害人,可是人呀,有好有坏。你是个好人,杨时,你一定要做个守信诺的好人。”
说完,这个男孩子的影子慢慢地消失了。
杨时疯了似的去找妈妈,他哭着喊着是妈妈不守信,害了自己的朋友。
妈妈说:“孩子,妈妈并没有伤害他,妈妈也没有说谎,从来对任何人都没有提起过此事。”
他又指向爸爸,爸爸也说并没有做什么。
后来,杨时终于想起了舅舅那天的刨根问底。于是,他们三人一同向后山跑去,当他们来到黑谷坡茂密的草丛时,看见舅舅已被一条白蛇缠咬而死,双手还紧紧地抱着那个人参娃娃。
杨时抱起人参娃娃,对着大山一边哭,一边喊:
“参哥哥!参哥哥!你在哪里,我错了,是我害了你,快告诉我,怎样救你!参哥哥,参哥哥……”
杨时的声音在空谷中回响。
杨时把这株人参苗埋在自己家的院子内。他夜夜都在喊“参哥哥”。他希望它能活过来,希望能够用自己淌血的心唤醒他,希望参哥哥奇迹般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从此以后。杨时便开始在夜间睡觉了。他希望参哥哥能出现在他的梦中。可是参哥哥永远没有回来。
杨时从此没有了欢乐,没有了笑声。
失去了黑夜里的参哥哥,他从此不再是神童。P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