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昔午桥桥上饮,坐中多是豪英。
长沟流月去无声。
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
闲登小阁看新晴。
古今多少事,渔唱起三更。
这是南宋初年,诗人陈与义在《临江仙·忆昔午桥桥上饮》中的诗句。由此,看着案上《荷室夜话》的书稿并联想到它的作者。
这是继《荷室随笔》,作者的又一力作。
(《荷室夜话》看似形散,细心研读之后便感觉“新晴” (雨后初晴时的月色)和“渔唱 (打渔人的歌儿)之神的引领始终。作者经历虽不能与诗人陈与义相比,但“此身虽在堪惊”向“闲登小阁”变幻的思维情境是相通的。在研读这部作品的过程中,令我惊异的是作者没有沉浸在感伤历史的忧愤之中,而是绘出“渔唱起三更”时的月色,更以“荷室”表述了身居其中的心境。于是便有了“读史点滴”、“生活趣事”、“名人名语”、“美术”和“游记”这样的关于“三更”月色超越时空的历史感慨。
“忆昔午桥桥上饮,坐中多是豪英。”然而,“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重要的是我们从“忆昔”中获得了什么?作品“读史”部分给人的虽然不是也不可能是中国历史的全景,却在全景的视野中用“忆昔”和“饮”的方式让昔日“豪英”成为今天的“坐中”客,反思他们的人生轨迹并撷取其中的“新晴”。在这部分的49个话题中,评帝王、说天下、鉴人品、赏美德、判制弊,寻文化之精华,字里行间渗透出作者厚重的历史文化积淀。在诸多历史人物及其故事的讲述过程中,引经据典,引领读者揽获历史“新晴”,作者以故事形式,集感悟、经验或教训于一体,把服务于人们对当代生活的理解作为第一目的。
现实生活中,虽然“长沟流月去无声”,但此时无声胜有声,生活的意义不在于有声而在于有趣。作品“生活趣事”部分虽然表现着百鸟喧嚣式的生活花絮,却有“荷室”境界中的冷静思维;虽是平淡的故事或鲜为人知的生活知识,却不是“露痕初见冷无眠,虚苦长天,秋气为怜。”(《一剪梅》)在“长沟流月”的生活长河中拾取“新晴”,让“去无声”的平淡变得有趣且耐人寻味。在这部分的63个话题中,说狗、说蛙、说麻雀、鹌鹑、蜘蛛、蜻蜒、鸭子、乌龟……均在列;谈玉兰、谈荠菜、谈柳树,樱桃、紫藤、车前草,蜀葵、萱草……样样在;究人,说趣,寻玫瑰……可谓丰富多彩妙趣横生。纵观全部,可见其中借“物”喻人、借趣育人、借无声感趣义之妙。也是在诸多趣事讲述过程中,作者引趣释义,为引领读者摘取趣中的“新晴”,又以趣事为形式,集经验和感悟于一体,把服务于人提升为对当代生活境界的理解作为第二目的。 希望是生命的永恒需要,人只有领略人生的境界,才能“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作品“名人名语”部分虽然只是“名语”中的点滴,却有“荷室”里的缜密;虽是众所周知的名言警句,却不是轻描淡写的罗列,而是以体现“新晴”为目的科学架构的名人名语体系,使“名语”因情景转换而存在于耐人寻味的平常人的思维之中,读起来,既有“杏花疏影里”的境界,又有“吹笛到天明”的愿望。在这部分的52个名语中,说确立人生境界的原则,说领略人生境界的途径,谈修行,谈为人,谈圣人,谈君主……究领略人生境界之方法,寻实现领略人生境界之工具;说君子,谈小人,说成功,谈失败……可谓自成体系。纵观全部,引语启义,沁入心里。为了引领读者理解名语中的“新晴”,作品以“名语”形式,集“名人”的经验和感悟于一体,把服务于人感悟当代生活境界作为第三目的。
汉宣帝曾长叹:“乱我家者,太子也!”这里的“家”,指的是大汉王朝的基业。虽然如此,宣帝鉴于对已故许皇后的深情,最终也没有更换太子。公元前四十九年,汉宣帝崩,太子刘爽继位,史称汉元帝。
元帝有几大喜好。
一是喜欢儒生。史书说他“柔仁好儒”,经常和一些儒生在一起高谈阔论,并愿意采纳儒生的意见。这班儒生既不能洞察世事变化,又好厚古薄今,却被元帝视为一班“以德治国”的人。在元帝做太子时,就向宣帝建言:“陛下持刑太深,宜用儒生。”宣帝曾训斥说:“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奈何纯任德教!”刘爽的“柔仁”与他的先世伯祖汉惠帝刘盈非常相似。然而,刘盈有个曾陪着高祖打天下、创基业的母亲,在位时由母亲掌握大权。而刘爽幼年丧母,养母王皇后在宣帝时备受冷落,“素谨慎”,历史证明,柔弱仁慈是不宜做皇帝的。
二是喜欢音乐。据史书记载,元帝多才多艺,能写一手漂亮的篆书,至于弹琴鼓瑟、吹箫度曲、辨音协律等无不穷极其妙,令人叹为观止,他亲手组织起一支皇家乐队,常常饮酒奏乐,通宵达旦。穷奢极欲的生活,使元帝身体很弱,《汉书》记载,“陛下春秋未满四十,发齿堕落”,仅四十三岁就死掉了。
三是喜欢宦官。他不同于父亲,能严格控制宦官的行为,而是把政事委于弘恭、石显两位阉宦,任命二人为中书令。《汉书、石显传》说:“是时,元帝被疾,不亲政事。”弘恭死后,石显权倾朝野,先后害死周堪、张猛、贾捐之、甘延寿等大臣。特别是元帝的师傅、“当世名儒”萧望之因石显进谗言而被逼自杀。当时刘爽正在吃午饭,听到这个噩耗后泪流满面,立即召来石显严厉责问,把石显吓得摘掉帽子,磕头不止。刘夷当了十六年皇帝,自萧望之死到驾崩十四年间,每年都派使者祭奠萧望之。然而,对石显既没有追究也没有惩治。对此,司马光评价他“容易受欺骗而难以醒悟。”因为元帝认为,宦官“中人无外党,精专可信任。”信任宦官的最终结果,开启了汉代的宦官之祸。
四是喜欢女人。元帝专宠两个嫔妃,最宠爱的是司马良娣。公元前五十一年,司马良娣病逝,临终前悲伤地对刘爽说:“我的死并非寿数已尽,而是其他那些良娣、良人们嫉妒我,轮番诅咒的结果啊!”刘爽对此话深信不疑,大病一场后,对自己的姬妾一个也不肯见,就连皇后王政君也受到冷落。王政君是刘爽做太子时的太子妃,生子刘骜,就是后来的汉成帝。元帝那种“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感觉,使其对熙巍美女丧失了兴趣。喜欢女人,又如此远避女色,元帝还真是钟情之主。直到遇见‘‘天人”王昭君,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出塞。几个月后,就郁郁病死了。
元帝共当了十六年皇帝,这一时期,国家发生了深刻变化。
(1)土地兼并日趋加剧,农民纷纷破产,有的沦为佃客和奴隶,有的接受政府假田,成为假田农民,有的成为无业流民,而这些人原来所承担的租税赋役,又转嫁到自耕农身上。建汉以来,汉高祖封了一些自家子弟为王,这些王据地千里,铸铜为钱,煮海为盐,势力强盛,自“七国之乱”后,景帝削弱了各个王国的实力。到了武帝实行“推恩令”,各王国越来越小,再也无力和中央政府抗衡,只好用俸禄购买土地,加上一些功臣名臣子弟也购买田产,使土地越来越集中在少数人手里。大量的农民失去了土地,不得不卖妻鬻子,到处流浪,饥寒交迫,朝不保夕,社会的乱源便形成了。
(2)政治腐败,官吏贪婪,加上天灾频繁,各地不断爆发反抗和起义,元帝只好放弃“霸术”,纯任德教,以期缓和社会矛盾。他尊崇儒学,下诏日:“其令师褒成君关内侯霸以所食邑八百户祀孔子焉。”这是以皇帝名义奉祀孔子的重大举措,大大提高了儒家的社会地位。他以儒家标准选官用人,当时社会上流传着这样的话:“遗子黄金满篇,不如一经。”儒学宗师夏侯胜常常教导弟子说:“士病不明经术,经术苟明,其取青紫如俯拾地芥耳。”可见读儒经做官,已成为当时士人入仕的主要途径。郭沫若说:“元、成以后……明经逐渐成为举足轻重的政治势力,出现了t州牧郡守,家世传业’的经术世家。”许多人读经即能做官,因而入仕后,往往不是尽忠守职而只图保持禄位,尸位素餐而已。能治者不能为官,为官者不能为治,士与吏截然两途,这不能不影响到西汉后期各级政权的效能。明末思想家王夫之评价说:“自是以后,汉无刚正之士,遂举社稷以奉人。”
(3)皇权旁落,白此后汉代皇帝一个比一个低能。司马光评述说:“甚矣,孝元之为君,易欺而难悟也。”西汉的历史,一般以宣、元之间为分界线,宣帝是“中兴之主”,维持了西汉平稳发展的局面,但从元帝开始,西汉开始走向衰落,所谓“元、成、哀、平,一代不如一代”。
(4)失败的以“德教治国”。经常实行大赦,许多盗贼入狱不久就被放出来,有的几捉几放,搞得整个社会黑白不分,良莠不齐,法制松弛。自汉以来,那种各安本分,安居乐业的局面被彻底毁坏。有的人犯了杀人越货之罪,投靠门路,行贿官员,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国家这驾马车已经在下坡路上越驰越快,渐行渐远。P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