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分子与刽子手有多远？为了理想，杀戮是否就成为正当？

这是一本拒绝评奖的文学处子书，它创造历史，一举囊括法国龚古尔奖、法兰西学院小说大奖两项最高殊荣，并入围费米娜奖等六大文学奖！这是一本拒绝出版电影版权的书，它引发事件，入选美国《时代周刊》二零零九年度十大小说，英国《泰晤士报》十年来来百部好书，法国《费加罗》杂志二十一世纪初最佳九书！这是一本拒绝将自己与《日瓦戈医生》相提并论的书，它撼动世界，将将改变这个时代的读者与学者！著名学者余中先倾力翻译并长文导读。

马克西米连·奥尔，出身中产阶级家庭的青年知识分子，倾心于哲学思辨、文学与音乐，期待有机会成为作家或老师。在自己理想的引导下，他选择加入纳粹党，一九四：年作为党卫军军官，首先随同节节胜利的德国军队来到乌克兰，在党卫军的各个先遣队里工作，参与所谓解决犹太人问题的特别行动，经历了基辅大屠杀、斯大林格勒战役，后又参与了奥斯威辛和达豪集中营的各项管理工作，执行对犹太人的虐待和屠杀。在柏林被苏军攻占时，奥尔杀死最好的朋友托马斯，用托马斯的证件逃出了包围圈。战后他躲过被俘和受审，成为一名成功的商人，过着安逸的生活。

《复仇女神》首次从“刽子手”的内心世界出发；通过一个集体罪行参与者的记忆和讲述。探索人在杀戮之下的精神崩溃。所谓的“恶”究、竟是什么？国家机器是如何利用“体制”来杀人？而从最初的理想主义者变为魔鬼，人又经历了怎样的内心折磨？《复仇女神》从黑暗出发，一步步走向、人性中更深的黑暗。

译者的话

托卡塔舞曲

阿勒曼德舞曲Ⅰ和Ⅱ

库兰特舞曲

萨拉班德舞曲

小步舞曲(回旋曲)

小曲

快步舞曲

附录

 词汇库

 军衔对照表

译后记

经过斯蒂尔河之后，霍夫勒斜插上了往南的道路。路上设置了牌子；从地图上看，我们得行驶几个小时。这是一个晴朗的星期一早晨，平静，安宁。沉睡中的村庄似乎没有受到战争的骚扰，检查哨让我们不费什么事就通过。在我们左侧，天色已经泛白。稍稍过了一会儿，鲜红的太阳出现在树林后。一团团轻雾贴在地面上；村庄与村庄之间，大片的平坦田野一望无际，不时有小树林穿插其间，还有矮墩墩的土丘。天空慢慢地转为蓝色。“这里，土地肯定不错，”波普点评道。我没有回答，他也就闭了嘴。在拉兹乔夫，我们停下来吃了一点东西。装甲车的铁架子重又出现在了路边和壕沟里，烧焦了的枞木屋令村庄面目全非。车辆多了起来，我们遇上了长长的一队卡车，满载着士兵和军需。快到莱姆伯格时，一个路障迫使我们停下来，让一些装甲车先通过。路面在颤抖，一股股烟尘蒙住了我们的车窗，还从缝隙中钻进车内。霍夫勒递给我一支香烟，也给了波普一支。他晃了晃脑袋，点燃了自己的香烟：“这些体育生牌子的香烟，实在是一堆臭狗屎。”——“还行，”我说，“你就别太挑剔了。”车队经过后，一个战地宪兵走近我们，向我们做了一个不要开车的手势，他大声嚷道：“还有一个车队过来了。”我吸完了那支香烟，把烟头扔出车窗。“波普说得对，”霍夫勒突然开口说，“这是一个漂亮的地方。等打完了仗，我可以定居在这里。”——“什么，你要来这里定居，就你？”我带着微笑问他。他耸了一下肩膀说：“这并不取决于我。”——“那取决于谁？”——“那些官僚。假如像在我们国家那样，那就不必来了。”——“那你会做什么呢？”——“二级突击中队长先生，你是说假如我能来吗？我会开一个小店，就像在我老家那样。一个烟杂店，带一个柜台，兴许还卖卖水果和蔬菜，走着瞧吧。”——“你更喜欢在这里还是在老家开店？”他拍打了一下方向盘：“啊，可是，在我老家我早就被迫关张了。早在三八年。”——“为什么？”——“这个嘛，那些可恶的产销同盟，雷姆茨玛。他们决定，一年至少回收资金五千马克者才能供货。在我们村里，只有六十家人，那样一来，还没等你卖出五千马克的香烟……没什么可干的，只有他们掌握着供货。而我，我是村里唯一的烟草商，我们的党组织头儿也支持我，还为我给省党部负责人写了信，我们什么办法都试了，没什么可干的。最后，官司打到了经济法庭，结果我输了，于是，我只得关张。只卖蔬菜，那远远不够。此外，我还被招募了。”——“那么，你们村里就不再有烟草店了？”波普哑着嗓子问了一句。——“当然没有了，你还不明白吗？”——“在我们那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第二队装甲车开了过来，大地重又颤抖起来。海军上将牌车的一块玻璃，因为没有固定好，在窗框中哐啷哐啷地响。我给霍夫勒指了一下，他点了点头。车队通过，没完没了：战线应该还在大步地推进。最后，战地宪兵向我们示意道路可以通行了。

莱姆伯格一片混乱。我们问检查岗的士兵时，竟无一人能为我们指点国家秘密警察和安全局的指挥所在哪里；尽管城市在两天之前就被占领了，似乎还没有任何人想到，要竖立军事告示牌。我们稍稍有些盲目地驶上了一条大街；它通向一条被一个公园一分为二的长长的林荫大道，两边的墙面都用水粉涂成了彩色，还矫情地装饰了白色线脚。大街上麇集着人群。在德国军车中间，还行驶着小汽车和敞篷卡车，车身上装点有横幅和蓝黄两色的旗帜，上面满载了平民，有时候也能看到一两个穿军装的人，扛着长枪或佩着短枪；他们叫嚷，歌唱，举枪朝天开火；人行道上，公园里，则有另外一些人，武装的和非武装的，在为他们喝彩，夹杂有一些无动于衷的德国士兵。最后，终于有一个空军少尉为我们指点了一个师的指挥部；从那里，有人把我们送到十七号司令部。一些军官在楼梯上跑上跑下，从办公室里走进走出，把门摔得砰砰直响；走廊中满地都是被翻开并被践踏的苏联文件；大厅里聚集着成群的人，身穿便装，戴着蓝黄相间的袖章，还扛着长枪；他们正在跟德国士兵热烈地讨论着什么，用的是乌克兰语或波兰语，我不知道，而那些德国士兵则佩戴着轧有一只夜莺图案的臂章。我最终拦住了一个军事情报局的年轻少校，他告诉我说：“突击部队B吗？他们昨天到的。他们占据了内务人民警察的办公室。”——“那办公室在哪里呢？”他直盯着我，一脸沮丧：“我一点儿都不知道。”他好不容易帮我找到了一个曾去过那里的下级军官，派他给我们带路。P32-33

翻译完厚达九百页的《复仇女神》，颇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想来想去，觉得还需要对我翻译中的几点感觉再做一个文字整理，也算是帮读者弄清几个比较复杂的问题。想说的事似乎有三：

第一，复仇女神是谁？

小说书名的原文为Les Bienveillantes。最开始，国内的记者和报道人都把这一书名翻译为“好心的女人”，而《中华读书报》将它译成了“仁人善士”，我在报道法国文学动态时，也翻译为“好心的女人”。后来，读到了作者乔纳森·利特尔致所有翻译者的一封信，同时联想到翻译中的一些体会，才明白到其中的一点奥妙。因此，决定把书名译为“复仇女神”。

作者的信中有这样的一段谈到了小说的题目：“这是希腊语中Eumenides的法语翻译，本是埃斯库罗斯‘阿特里德斯’三部曲第三部的剧名。[……]你们不必从法语出发，而应直接从希腊语的意思出发翻译书名，看看在你们自己的语言中，最初翻译希腊悲剧时都有什么固定的说法。”

我便按照作者的意思，不从法语的“Bienveillantes”出发，而是从希腊语的“Eumenides”出发，来翻译这一题目。

实际上，在希腊神话中，“：Eumenides”(欧墨尼德斯)本名为“Erinyes”(厄里尼厄斯，又译依理逆司)，是复仇女神，一共三位，分别是Tisiphone，Alecto，Megere。她们都是老妇人的形象，毒蛇头发，蝙蝠脑袋，眼睛流血，手握带铁钉的皮鞭，专门折磨和惩罚犯罪者。人们谈到她们时往往不敢直呼其名，而是用一个反义词Eumenides来称呼。Eumenides如译为法语，可以是bienveillantes，或是compatissantes，汉语的意思是“好心的女神”或“仁慈的女神”。而因此，在法语中，“les Bienveillantes”一词也有了一个专门的意思，特指希腊神话中的复仇女神。

在古希腊悲剧家埃斯库罗斯的“阿特里德斯”三部曲悲剧中，俄瑞斯忒斯发现父亲阿伽门农原来是被母亲克吕泰涅斯特拉害死的：阿伽门农率领大军出征特洛伊期间，克吕泰涅斯特拉与埃癸斯托斯勾搭成奸，而在阿伽门农凯旋之后，她伙同埃癸斯托斯把他杀死。俄瑞斯忒斯经过激烈的内心斗争，在其姐姐厄勒克特拉的鼓励和支持下，杀死了克吕泰涅斯特拉及其奸夫。但是，因为他杀的是生母，所以还是遭到了复仇女神的无休止的追踪与报复。

另一位希腊悲剧家索福克勒斯也写过这一主题的悲剧(在本小说中，主人公马克曾提到，索福克勒斯的《厄勒克特拉》是他最爱读的作品)。

其实，这一悲剧主题，后来被许多作家写过。以法国为例子，萨特的剧本《苍蝇》(又译《群蝇》)、季洛杜的剧本《厄勒克特拉》，讲的都是复仇女神与厄勒克特拉、俄瑞斯忒斯姐弟之间的纠葛：罪恶与正义、报复与躲避、追踪与逃亡。

在本小说中，主人公马克的故事与希腊神话中“俄瑞斯忒斯”的复仇故事如出一辙。主人公马克跟另一位军官托马斯是一对好朋友。而且，主人公与其双胞胎姐姐乌娜有某种乱伦关系。这便有了希腊神话“俄瑞斯忒斯”故事的影子。主人公曾把自己比做俄瑞斯忒斯，把托马斯比做皮拉得斯。而在希腊神话中，皮拉得斯是俄瑞斯忒斯的忠诚朋友，帮助俄瑞斯忒斯杀母报了父仇，后来皮拉得斯还娶俄瑞斯忒斯的姐姐厄勒克特拉为妻。俄瑞斯忒斯后来遭到命运女神的惩罚，变成疯子，而这一典故，在小说中可以看到不少影射：例如克莱门斯和魏塞尔这两个警察。希腊神话中，复仇女神不是一个而是三个，而在小说中，克莱门斯和魏塞尔这一对侦探可算是复仇女神的象征或化身：他们穷追不舍，总是出现在最意想不到的时机和场合。  一个当代党卫军军官的故事，影射了希腊神话中的杀母报父仇的故事原型，又因这一“原罪”而遭到复仇女神般的刑事警察的追踪和报复。这大致是小说的主题与题目的渊源。因此，用“复仇女神”来翻译原书名“Les Bienveillantes”是可行的。

第二，《复仇女神》的叙述风格平白无奇，不事雕琢，言辞不属于华丽多彩，甚至有些地方显得干巴巴的，颇缺少一些文学味。另外，作者不是地道的法国人，法语的行文也有些别扭，甚至有很明显的翻译腔，这也引起了一些批评者的指责。

对小说的批评在它出版之后不久就出现了。有一个叫Paul-Eric Blanrue的历史学家写了一本很小的书，叫《复仇女神——对乔纳森·利特尔的批评》(Scali版)。不仅批评这部小说满篇都是英语腔，而且认定小说是在出版商兼作家Richard Millet的帮助下写出来的。他认为，小说的作者本是美国人，满纸美国腔不足为怪，奇怪的是法国文学奖的评委们竟然会睁着眼睛说瞎话，把一部法语写得很糟糕的作品，连续评上法国最有名的两个文学奖龚古尔奖和法兰西学院小说大奖。他认为，评论界的一些人士似乎也在跟着起哄，许多人可能根本就没有读过这本九百页厚的小说，却在媒体上不负责任地为它吹捧。

之后，另一个叫Bruno．1anin的人，也在互联网上贴出长达一百四十页的批评，对小说《复仇女神》每一页都挑选出几个到十几个问题来。有的是语法错误，有的是英语腔调，更多的则是一句评语：“charabia”，即“莫名其妙”，表示读不懂。

Bruno．Janin的结论是：这部小说是用英语写成的，然后由两个翻译译成了法语。他根据小说中的某些用词习惯认定，这本英语小说中的许多甸子是直接翻译成了法语，而不是根据法语的习惯找专门的说法写出来。另外，小说前后用词很不统一，让人不得不猜测，这里有两个不同翻译风格的译者。

确实，作为译者，我也承认，小说中的英语腔是显而易见的。当我翻译到一些语法存在一些问题、词汇存在一些歧义的句子时，我恐怕就不会很认真地试图找出这句话在法语中确实是个什么意思，而是会去琢磨，一个外国人用这样的一句法语、用这样的一些词汇的时候，他到底想表达一种什么意思。这时，我作为翻译者就不是在寻找法语句子的确切意思，而是在这样的法语的外表底下，一个外国作家可能想说明什么。然后，我会按照这一逻辑，把英语腔的句子直接变成汉语，而不再去绕一个法语的弯。我作为译者的经验是，这些英语腔并不妨碍我在汉语中的转达。但，是转达英语腔，还是变成法语腔，这倒成了一个问题。

另外，我也确实注意到，九百页厚的小说中，几乎每两三页，就有一个我能发现的小小语法错误或习惯法错误(这还不算我没能看出来的错误)，当然，我在翻译中是本着能理解就译出来的原则，对那些小错误就不计较，也就不较真了。

不过，在这里，我倒是可以举几个例子，让中国的读者也看一看，原作中到底有些什么样的语言错误。

“噘嘴”：法国通常说“il fit la moue”，而不是说“Il fit une moue”。这部小说常常使用不定冠词une，而不是定冠词la。

“法国右派顶风撒尿”：原文为“la droite franqaise pisse dans le vent”，批评者认为应该写成：“pisse contre le vent”；而“dans le vent”则是英语“into the wind”的翻译。

原文中有“ma peau nue herissee par le froid”的说法，如果直接翻译，意思就是：“我赤裸的皮肤冷得倒立起来”，批评者认为，应该是毛发(le poil)，而不是皮肤(la peau)倒立。错尽管是错，但我能明白，我便翻译为“冷得直起鸡皮疙瘩的赤裸的皮肤”。  基本上都是这一类的小错。

第三，由于小说是一个美国人用法语写的，叙述的主人公是德国人，讲述的是他和他的德国党卫军同事在苏联和西欧(德国、法国)、东欧(匈牙利、波兰)几个国家中的事情。因此作品中充满了大量的外国专有名词(如人名、地名、军衔名)，而且还保留了很多外语的句子和词汇，主要是德语、俄语、希伯来语、英语。这无疑给翻译带来了一定的困难，也刺激了我的翻译劲头。在中译本中，我并没有对那些已经被我翻译过来的外语作注解说明。这是因为，如果要一一注明原文中是什么外语，会大量地增加篇幅，对读者的阅读也没有太大好处，所以就基本上取消了注解，只是径直译出。对原文中所有的斜体字部分，只用楷体显示，以示区别。另外，对有些外语，我保留了原来的形式，因为原文中马上就有法语的解释。这在汉语中也很明确，并不妨碍读者的理解。

另外，我们以前对德国党卫军体制内的种种机构、职位、官位等还没有．太多的研究，也没有统一的标准翻译法。这些都给我的小说翻译造成了很大的困难，令我有一种硬着头皮上的感觉。这次翻译，我在图书馆和互联网上查阅了不少资料，收益匪浅，但由于没有统一的标准译法，只好在综合和比较各种译法的基础上，选择了一些我认为比较合理的译法。法语原版书中的附录(词汇库和军衔对照表)帮了我大忙。

当然，我要感谢作者乔纳森·利特尔，他除了给我寄来了有关该小说的背景材料之外，还对我在翻译过程中提出的理解上的问题，都耐心、迅速地作了解答。我们之间的E-mail通信一共有七个来回，共问答了五十来个问题。也多亏了有E-mail这样的通信工具，使得作者与译者的一问一答变得如此有意思。

另外，感谢我的同事杜新华、吴晓都、苏玲在我的翻译中给予的帮助。回想起这一双双友谊之手来，真是十分温馨的事。

由于本人才疏学浅，翻译中的错误，尤其是对人名、地名等专有名词的错译在所难免，译本虽已出，我心中还是忐忑不安，在此特地请求读者见谅，并恳请方家不吝指教。

余中先

二零零八年三月二十六日

于北京蒲黄榆寓中

乔纳森·利特尔的《复仇女神》引领读者走遍二战时期或欧的地狱。反面主人公开始时是个理想主义者，他被自己的理想引导着一步步变成恶魔。他像一个萨德，向我们的伦理和准则挑战，我曾经琢磨，一个循规蹈矩的中产阶段德国人怎么能够变成纳粹死亡机器的齿轮。这本书就是提供了答案。

——［美国］马克·E.约翰逊

《复仇女神》是挑衅性的，侵略性的，光芒四射。它所讲述的不是恶的普遍性，而是恶的诱人的凶残性，战争的不可言喻的恐惧。以及人的非人性。这是一本每个有思想的人都应该读并用没有人能对它无动于衷的书。

——［英国］阿里森·萨穆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