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崎岖不平的河岸走向远处，或者顺着大路进入市场的繁华地带，你将会发现每一根破旧的绳缆都可以绕进完美的曲线之中，每一片丢弃的草席或破碎的织物都可以穿插进方格或柱头之间。是的，如果你们捧起真正的沙子，打破你们脚下的石块，在那些几乎看不见的碎片中，你会发现美妙的形状，这些形状完全可以骄傲地存在于你们拱顶的花饰之中。因此，能够在山顶上建筑城堡、在城市中竖立高塔的你们，也必然能够赋予灰烬以辉煌，赋予尘土以价值……

本书选取了英国艺术评论家约翰·罗斯金1853年到1859年所作的关于绘画、建筑和设计的十篇演讲，集中表达了他的美学见解和艺术观。

本书选取了英国艺术评论家约翰·罗斯金1853年到1859年所作的关于绘画、建筑和设计的十篇演讲，集中表达了他的美学见解和艺术观。演讲的底稿均由罗斯金精心撰写而成，语言精准美妙，富于诗意和激情。这些演讲因对艺术真谛的深刻把握和深切的社会关怀而曾在英国民众中广为传诵，时至今日仍具有不可磨灭的艺术魅力。

第一讲　关于建筑与绘画的演讲(一)

第二讲　关于建筑与绘画的演讲(二)

第三讲 对演讲一和演讲二的补充说明

第四讲　透纳及其作品

第五讲　拉斐尔前派

第六讲　传统艺术对国家的消极影响

第七讲　艺术的统一

第八讲　现代制造业与设计

第九讲　想象在建筑设计中的影响

第十讲 自然界、艺术及政治中铁的应用

附录

译后记

第一讲　关于建筑与绘画的演讲(一)

我非常荣幸能够获许为爱丁堡的市民们作主题为建筑的演讲，因为这一仅可感知的主题正是他们最近感兴趣的。在英伦岛屿上的所有城市中，爱丁堡是一座可以使宏伟建筑展示出最大优势的城市；而在另一方面，它也会因为一座平庸或无价值的建筑的建立而承受最大的伤害。你们都为你们的城市感到骄傲——当然你们一定会感觉到有一些责任去证实你们的骄傲，也就是说，给自己一种权利来为它感到骄傲。你们出生在它的两座雄伟大山的庇护下，你们透过住所窗户就能远眺到菲尔斯闪烁的海岸，但这些都不是你们可以拿来骄傲的东西。这些山脉并不是由你拔起的，这些海岸也不是由你塑造成形的；还有卡农凯特的那些历史性建筑和城堡上宽阔的城垛，它们反射在你们身上的荣耀也都是从你们的祖先那里来的。在你们夸耀自己的城市之前，甚至在你们敢于将其称为“你们的”城市之前，难道你们不应该仔细地掂量一下自己为扩充它和装饰它作出了多大的贡献，严肃地计算一下你们自己的劳动对它的外观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吗？如果你们以这种一丝不苟的、审慎的精神来对待你们的城市，我就不会再说你们没有足够的理由为它感到得意了。就我所熟悉的现代建筑而言，我意识到，在风格的简朴和雄浑方面，或者说在总体的宽度和光影效果方面，没有一条街道能与爱丁堡新城的街道相抗衡。然而，我也不得不承认，当你穿过那些街道时，你从它们本身获得的快乐和自豪感与那些完全由周围整体场景所激发出来的感觉混合在了一起。举例来说，当你沿乔治大街走过时，你难道不会期待地看着每一个南北向的路口吗？——那里隐约可见福斯湾的光泽和城堡岩的粗犷轮廓。如果没有海浪和黑色玄武岩，恐怕你会发现乔治大街本身对你并没有什么吸引力。这时我想起一个城市，它坐落的地方比你们的爱丁堡还要壮观——它的腹地有一条宽阔而水流湍急的蓝色河流，不同于你们那个现在布满铁轨的谷地；你们有支撑城堡的黑色稳固的岩石，它则四周都围绕着长满柏树和橄榄树的悬崖；你们有“亚瑟王王座”。和彭特兰湾，而它则拥有一系列比你们的高地最高点还要高的蓝色山脉；它有雄伟的中心山系圣葛萨德阿尔卑斯山，而你们只有遥远的莱迪山和摩尔山。但是，当你走出大门，踏上那个城市的郊外街道——我是说维罗纳一无论外部景观有多么绚烂，你的眼睛永远不会停留其上；你们也不会像在这里一样去寻找房屋之间的空当：也许有些时候你的眼睛会追随雄伟的阿尔卑斯山的那些断断续续的轮廓——但这仅仅是在它们形成了人类建造的城市轮廓的背景的地方。在这里我们没有必要详细讨论蓝色河流和峰峦叠嶂，仅仅是这座城市的街道本身，已经让你的眼睛和心灵忙不过来了；在那里，它们得到了满足。不仅如此，若自然景观太过原始和荒凉，它们就会把更浓厚的兴趣从自然景象转向那些在街道上投下阴影的宫殿围墙，以及那一座座从那投影中升起并直插云霄的塔楼。

实际上，那才是真正值得一个城市引以为荣的地方；如果你们要在爱丁堡增加或者重建什么的话，你们应该致力的正是建筑的这种神圣品格。要记住，你们必定要么美化要么毁坏你们的景色；无论你做什么都会有这样或那样的影响，而这从来都不是无关紧要的。但是，最重要的是，请记住你们的城市主要是通过个人的努力而不是政府的力量而得到美化的。不管你们拥有多少漂亮的公共建筑，若它们没有得到城市里私人住宅的支撑，没有与之相协调的话，都是没有用的。对于一个城市来说，不管是人们的思想还是眼睛都不愿意去接受一个全新的学校、医院，或者公共机构。正是卡农凯特、王子大街和高街形成了爱丁堡。爱丁堡真正的壮丽必定存在于你们的私人住宅之中；而且，更重要的是，正是你们自己的个人兴趣首要地引导了你们周围建筑风格的形成。不要以为你只要付了钱就可以拥有美好的建筑。要知道，通过四十年一次赞助大笔资金建造一座大型建筑并不能唤起建筑师和灵感。只有通过积极敏锐地关注你们自己所做的那些家庭日常事务，你们才能教会自己去感受，或者教会你们的建筑者去建造那些真正伟大的东西。  但是，你也许会回答说，你无法对建筑感兴趣：你不关心它，也不能对它产生兴趣。我知道你不能。就像当今建造的这些建筑，没有任何人会感兴趣或能感兴趣。你不会有兴趣听同一个声音被不断地重复，那么你如何会认为你能够有兴趣看到同样的事物不断重复出现——即使那是世界上最好最美丽的东西？现在，你们都知道你们在爱丁堡经常建造的那种窗户：这里(图1)有一个这种窗户上部的示例——个横跨窗洞两端搁置的由一整块石头做成的厚重的窗过梁(窗楣)，以及轮廓鲜明的方形窗廓一事实上，这是可能造出的最简单的形式。这绝不是一种坏的形式；相反地，它非常雄浑有力，而且因全然拒绝装饰而具有了某种崇高感。但我不能说那是令人感到愉快的形式。你猜猜在爱丁堡的新城中到底有多少这种形式的窗？我还没有在全城数过，不过今天早上我沿着你们礼堂所在的这条皇后大街数了一下；在这条街的一边，那些几乎和这个示例一模一样的、完全没有任何装饰的窗子，总共有六百七十八扇。不仅如此，你们的装饰物也和你们这些简单朴素的窗子一样单调。你知道有多少一模一样的科林斯或者多立克柱式被运用在你们的银行、邮局、公共机构，以及其他我所不知道的建筑中吗？——而你居然还指望自己感兴趣！P3-7

文明的传承，是在一代代人的精神相濡中不知不觉完成的；一部部好书，就是传承世界文明的一个个使者，通过它们，世界文明浑圆贯通的历史才得以构筑。

家庭是一个人生命和精神的起点，也是终点。如果把一本本书比喻成一片片树叶，那它们最终都要“叶”落归家。因此，说家庭书架事关文明传承，似乎也并非危言耸听。

在欧美诸国，普通家庭在客厅、壁炉旁或卧室等处一般都有书架，其上摆满了他们所谓的“家庭读物”。这种家庭读物并非菜谱、医疗保健或旅游指南之类，而主要是经典的文学艺术作品；这些书也不是纯粹为了装饰或摆设而整整齐齐码在书架上供人观瞻而不蒙主人垂青翻阅，而是似乎随意地放诸床头或茶几或阳台甚至卫生间里，家人触手可及，率意翻阅；抑或出门旅行前随意带上一册，在候机候车的间隙捧而读之。

而在经济飞速发展的当代中国，当我们不经意间走进一个个越来越宽敞明亮的中国家庭，能看到琳琅满目充满了艺术感的家具，能感受到灯光营造出的朦胧诗意，却很少能看到一个摆放了那些人类沉淀已久的文明成果的书架；当我们乘飞机或火车出行时，多见匆忙而过的旅客手中的时尚杂志或街头八卦小报，却少见有人手捧一册文学或艺术作品在喧嚣中静静阅读。

作为出版人，每当此时，我们的心灵就犹如受到重重的一击，总觉得空气中应该弥漫着一点灵动潮湿的东西，一种让钢筋水泥也笼罩上诗意的东西。

承续了5000年悠久文明的中国人，却时时处处表现出这种精神的贫乏和失意。我们内心充满着遗憾和忧伤……

是这样的遗憾和失落，是这样久违了的文明意识，是这样的感时伤怀，是这样的一种萦绕于心的担当，让我们起意策划出版这样一套充满着人文气息的“家庭书架”。

这是一套在西方文化发展和文明积淀过程中影响久远的读物，这是一套影响了欧美诸民族心灵无意识和集体文明意识的读物·这是一套可以让个体精神世界变得无比丰富和无比强大的读物，这还是一套普通人可以阅读但充满了贵族气息的读物。这套“家庭书架”，承载着每个与之结缘的个体的希望和涉想，反映了那些敏感而伟大的创作者的伟大的灵感和善良的心怀；这套“家庭书架”是英语世界的丰碑，是那些善于思考、长干想象的创作者的心灵圣坛，是每个读者心灵的指南，是那些伟大作者思想智慧的无限延伸．是人类文明的承载者和担当者……

这套“家庭书架”在西方长销不衰。原因一，其题材多为文学艺术类、传记类、历史类、游记散文、社会文化类等；原因二，其作者虽然身份、职业不同。怛都以文辞优美著称．即使深奥难测的美学著作·如罗斯金的《艺术十讲》、佩特的《柏拉图和苏格拉底》．也因作者完美的散文笔法而深入浅出。其他如华盛顿·欧文的《英国速写》、马克·吐温的《说谎艺术的腐朽》、吉卜林的《旅行书简》、卢卡斯的《佛罗伦萨的漫游者》、鲍斯韦尔的《伦敦日志》等，也都册册出自闻名世界的文学家。这些游记或散文，不仅充满了精神感召的力量，而且篇篇都可作英语美文的欣赏文本。手持这些文本阔读的过程，完全是一次次轻松愉悦的精神旅行。

但我们也忐忑！译事沉疴如今业已成为当代中国知识领域难以治愈的顽疾，虽然当前仍有少数译者在译事丛林中艰难爬梳并屡有优秀成果问世，但我们已经很难看到把翻译当做一门学问的优秀翻译家了。

在这样萧索的环境下组织翻译出版这套汇聚诸多大师著作的大型中英双语版“家庭书架”。一如逆水行舟，虽然在激流暗礁中处处是陷阱和旋涡，但只要能为读者朋友提供一个个尚可资借鉴的阅读文本．我们愿意奋力划桨，并愿在我们身后，千帆竞发！

可我们同时深知，要在两种不同语言之间进行巧妙的置换和替代谈何容易，尤其是翻译大师的著作。译者犹如走钢丝的杂技演员．在两种语言之间的钢索上行走已属艰难，为了博取喝彩，他还必须步履轻松，姿态优美，时时做出一些高难度的动作！面对凌空独索．我们甚至都怀疑思想是根本无法在两种语言间传达的。鉴于此，我们只能说：为了理想之塔慢慢矗立，虽然我们的译文一定存在着许多难以克服的问题，但我们愿如农夫般劳作。

我们还寄希望于读者与我们一道修筑这精神之塔，能同时用两种语言来欣赏这些伟大作品的读者自然会有足够的英语鉴赏力．我们有勇气将这些文本呈现给你们，请你们提出自己的疑问，指出我们的不足，使这套丛书在今后不断的修订过程中获得最佳效果。

译事维艰，出版维艰，但有优秀的读者在，就有希望在！在优秀的读者和伟大的作者之间，我们愿成为一条钢索。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2007年12月

译后记

在翻译罗斯金的文字之前，曾经与一位朋友讨论过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最科学的形式往往是最美的形式，亦可反过来说，为什么最美的形式往往是最科学的形式一叶片的脉络，飞鸟的羽毛，游鱼的尾鳍——自然中有多少美与科学的完满融合！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就像我们不知道时间为何不断流逝，然而，若我们心中有爱，必然会感谢造物主的慷慨。

是的，无神论的现代人反对“造物主”这个词，他们也因此缺失了对自然的爱与敬畏。在这个信仰渐渐黯然的时代，看到罗斯金的文字让我心存感激。

罗斯金是偏执的。偏执，这个词绝不是贬义，因为任何有才华的人、任何不流于世俗的人、任何忠于灵魂的人都是偏执的。他们对于这个世界上或自己内心中的某种东西保持着最原始的激情和爱欲。自然之爱，这个温暖的字眼，一直缠绕在罗斯金的言语中。他对于哥特建筑执拗的爱便是基于这种感情。

客观地说，罗斯金对于哥特建筑的推崇以及对于希腊建筑的贬低确实有失公平。任何研究过建筑历史的现代人都可以对希腊建筑与哥特建筑各自的历史价值和地位作出更加公正的评价。可以肯定的是，建筑形式的形成有其建造年代、意识形态等各方面原因。希腊建筑的“内敛之美”与哥特建筑的“张扬之美”并不彼此冲突。它们给予我们的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震撼。然而，若这样不温不火地作一个评论，罗斯金便不再是罗斯金。在这些演讲中，罗斯金的论述建立在一个更低的门槛上，更多的公众被他的论述吸引进来，并且有所共鸣。他的基调是一种朴素的审美。这就仿佛我们看到某种鹦鹉螺上的花纹，浑然天成却似匠心独运。也就是说，它令人看起来舒服。这是一种潜意识里的审美判断，也是最原始最符合人性的判断。

当现代主义建筑开始占据一座城市，当“反自然”的形式占据了主流，现代人越来越少思考自然，越来越少思考美的真正价值和含义。美，成了一种舆论。事实上，现代建筑师中，除了高迪以外，大多数都倾向于使用规则的几何形态来表现建筑，就仿佛“所有的叶片都变成了方形”，无论如何都与自然格格不入。这些新的形体，与哥特建筑相比，一种是人类驾驭自然的优越感，一种是人类敬畏自然的谦卑感。这两种感觉并没有对错之分，然而，这一切引起的争论会不断冲击人们的思想。尤其是在人们被罗斯金的演讲再次击中的时候。这些许多年前的言语重新开始发光，照亮那些与我们息息相关却时常被我们忽视的东西，也许有这样一天，生活在水泥森林中的人们突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渴望回归真实、自然的世界。

对于罗斯金的文字，我想这么形容：翻译它的过程是一种“甜蜜的折磨”。他用词的精准美妙，以及句子的繁复委婉，在我读过的文字中是相当令人赞叹的。而罗斯金文字性格中所蕴含的浪漫主义也同样令人赞叹。

总之，这是个幸福的过程，在文字中遇见这样一个可爱的灵魂。生活的趣味也在于此。

翻译中存在的问题，恳请热心的读者批评指正，不胜感激！

译者

2006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