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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每天都在失去你
分类 文学艺术-文学-中国文学
作者 韩青辰
出版社 文汇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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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编辑推荐

再没有什么比目睹亲人的逝去更揪心而无奈了,因为我们无力救治,无从挽回。

著名作家韩青辰直面父亲最后八个月的生命里程。

于细腻乃至琐碎中告诉人们——思念是生命的后记。

《每天都在失去你》:一段每个人都拒绝经历却难免经历的至亲送别,一曲每个人都不忍回味却反复回味的亲情追忆。

内容推荐

《每天都在失去你》是作者直面其父亲之死的日记体纪实作品。数年前,她父亲因患癌症住院治疗,在他生命的最后几个月中,作为女儿的韩青辰尽力侍奉于父亲的病榻之前,周到照顾。期间她每天记日记,写下了关于生,关于死,关于人在病魔前的脆弱与顽强,更写下了父女间浓浓的亲情和无可挽回的生离死别。读来令人震撼,也发人深思,从而让我们活着的人更好地珍惜生命,珍惜人与人之间美好的一切。

《每天都在失去你》由韩青辰编著。

目录

前言

1.惊觉

2.手术

3.腹痛又来了

4.第二次手术

5.那种求生欲望顽强得让人心疼

6.依恋让我一步也离不了爸爸

7.真的明亮了

8.我为他骄傲的头颅兴奋

9.怎么样我们都注定要伤心

10.他想让她来会面

11.人间没有的绚烂盛开在我们心上

12.像一阵秋风吹过

13.再精彩一次

14.腹水来得如此快

15.陶醉在险滩

16.痛苦山一样压榨着我们

17.他在字里行间呐喊

18.有什么绝望苍凉得过壮士暮年

19.哭别

20.弥留之际,爸爸让我们唱歌

21.亲密到这个份上我们依然要失散

思念是生命的后记

试读章节

1.惊觉

2003年8月8日星期五

这一天我的心沉甸甸的,什么也不想干,什么也干不了。与人交往还好,一旦静下来,酸痛就会泛滥而上。我不能不想起爸爸,我在心底喊他,为他难过、叫屈、祈祷。

昨晚知情后,整个人就被莫大的悲痛控制了。时时想哭,时时想去靠近他、陪伴他,总觉得为他付出得太少太少。检点32年来,多少次伤他的心让他失望令他勃然大怒啊。

我多想抱抱他说:我是多么爱你,爸爸!你要勇敢,不管如何要镇定。

虽然现在还没最后确定,也许只是虚惊一场,可这提前到来的恐惧和忧伤让我无一刻安宁。

爸爸出现一次无名腹痛,肝功能检查结果不好,甲胎蛋白高达90多。虽然不算很高,但是危险信号。

“可能是那个。”昨夜妹妹在电话里告诉我的时候哭了。

仅仅是可能,检查未必精确。病人的情绪好坏等等都会引起甲胎蛋白高的,还不一定。

可是万一呢?

上个周末,妹妹无来由地对我感慨:“看见爸爸看丁丁的眼神,觉得爸爸真是太好了,真难以想象将来要是——”

隐隐地我也这样担忧。

如果能够,我愿意借我一生给爸爸,也许他永远也不明白我们有多爱他。

近些年我开始竭力地对他好,回报他,安慰他,生怕将来留有遗憾。我懂事得太晚。事实上爸爸一直对我放心不下,他总是不遗余力地勉励我,生怕我一朝松懈。

我所有的努力只不过是为了告诉他,爸爸,我长大了,你放心吧!

爸爸,还记得我们一起畅想你八十岁的光景吗?想象我们一个个成功的样子,想象以我们的成功为成功的你。时间怎么就突然来到猝不及防的今天?!

当我看见你喝酒,看见你忧郁、熬夜、操劳——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提前到来?12年前你患肝炎的时候不是已经知道你的身体需要什么了吗?我们怎么都忽略了呢?还是被一直平稳而良好的体检结果所麻痹?!

和姐姐、妹妹、嫂嫂约好中午会合,整个上午恍恍惚惚。

电话里的爸爸却谈笑风生,喊我“二小姐”。

爸爸老爱这么调侃我,带着他对我独一无二的确认和风趣,每次都把我逗乐。

我也谈笑风生,强作欢颜。

伤心没用,得为爸爸做点什么。现在医疗条件那么好,多少人都能转危为安。就算是也不可怕。这样想着,依然心存侥幸,希望检查结果有误。

爸爸明天复查,后天他回老家。

不知道爸爸的生命还有多久,恨不能放弃一切时刻陪在他左右。他回老家我想跟他走;看见纸我想给他写信;看见电话忍不住做咨询——没有人比他对我更重要。我知道他是世上最爱我的人,而且他帮助了我,让我成为一个独立而勇敢的人。

他也是,独立而勇敢。

上帝保佑爸爸,拿出所有的勇敢吧,我们一起努力1

8月9日星期六

爸爸回老家了,一周后返回。

爸爸知道肝功能检查结果不太好,转氨酶高。回家之前,他去药店买了降转氨酶的药。妈妈说老头子着急,买的都是进口药,花了好几百。  这是他12年来第一次体检出问题,爸爸的焦急可想而知。

8月17日星期日

今天妹妹30岁生日,爸爸从老家回来。

中午聚餐,我和爸爸坐在一起。爸爸明显瘦了,面色发红。精神不如从前,话很少。他告诉我回去睡眠好多了,复查转氨酶一定能下降。

我也这么安慰他。

他好像很顾忌自己的病,今天他没抱丁丁和汐汐。一家人因为爸爸,团圆饭吃得并不热闹。

我是孩子里最脆弱的,这个时候爸爸可能最不需要我。回家的路上,我故意放慢脚步,把陪爸爸的任务让给了开朗的妹妹和妹夫。另外妹妹最小,就算说漏了什么,爸爸也不会敏感。

我远远地看着爸爸微微有些弓的背,他左右摇摆急匆匆向前、一惯不变的走姿。我们姐妹三能从千千万万人中一眼认出来、独一无二的身影。

我又一次想起妹妹前不久无意中说的那句话,“真准以想像将来要是……”

我由衷地懊恼那番对话,那时候爸爸好端端的,我们为什么那么感伤。难道一切真是冥冥之中注定。

晚餐在万豪,哥哥开车接我们。这家酒店对我们来说非常亲切,我们曾在这里多次聚会,妹妹把我们爱吃的都点遍了。

气氛比中午好。我买了蛋糕,米黄色的晶亮上面,立着一只巧克力色的老虎。妹妹属虎,爸爸也属虎。但愿爸爸能沾上小寿星的活力和生机。

如果爸爸没生病,或者没有那个疑虑的阴影在我们心底,一切该是多么美好啊。

丁丁、汐汐和田田吃了一会儿就玩去了。没有三个小宝贝,一桌子的大人又感觉到那丝灰色。

好在饭菜很好,灯光很好。

我们劝爸爸多吃点,爸爸就一直闷头吃,或者除了吃他什么也没做,尤其没说话。

哥哥多次主动挑起话题,爸爸不理。看样子他还没有原谅哥哥——前不久乡亲托爸爸的事,哥哥尽了力但对方不如意。爸爸觉得有负于人,一味怪罪哥哥。

因为肝火旺,爸爸有史以来没生这么大的气。听说他还哭了,他哭着对哥哥说:“这辈子我再也不找你办事了。”

哭对于爸爸简直是很荒谬的事。

爸爸生气雷霆万钧、怒发冲冠、目眦欲裂、力拔山兮气盖世、可以拼杀却不可以退、软、碎。爸爸这辈子独闯江湖,从一无所有慢慢应有尽有,成为谁也不能欺负谁也必须服气的响当当的大丈夫,做了许多别人想都不敢想的大事件。

他怎么会哭?66岁在儿子面前哭。

那个乡亲跟我们关系很远,爸爸为来为去还是为了他心中的那个“义”?爸爸这样伤心绝不是为自己。

在他眼里,哥哥是有用之人。爸爸觉得有用之人就得普渡众生,能帮忙尽量帮忙。他自己一辈子就是这么做的。奶奶曾经这样形容爸爸:“三句好话一说,他能把裤子脱给别人。”

古道热肠的爸爸单单忘了哥哥也会有难处。

我没见过爸爸哭,但是妈妈告诉我的时候我信。

当年妈妈回老家,发现一件陌生的花衬衫。妈妈负气跑回南京,从此与爸爸电话争吵。我们也在电话里半劝半怪爸爸,意思妈妈难得回去,何故要让她受刺激。

爸爸非常委屈,一再对我解释他怎么努力,如何用心,说到关键处他终于忍不住了,在电话里哭起来。我记得他哭泣的声音,也记得那一刻我的心碎,只剩下嘴巴在惊慌地喊:“爸爸、爸爸——”

如果知道爸爸的幸福就那么几年,我们何故要计较。

在大家对爸爸离经叛道较为“反感”的年月,我最先和爸爸贴近了,当时爸爸只能和我掏心窝。

那种时候,爸爸的神情总是特别静穆,眼睛很少看我,声音也低缓。他的倾诉总让我想起那压抑在山底的喷泉,而我听着一动也不敢动。仿佛我们一起坠人了一个狭窄的隧道,稍微动弹都会成倍地互相消耗。

爸爸妈妈相爱成婚,同甘共苦冲击了无数风浪,好容易把我们培养成人,两人应该安享晚年,爸爸却迷上了妙姨。爸爸自有许多理由,那些理由在我听来只有一个,妈妈毫无原则的善良。P1-4

序言

那是一个午后,父亲坐在我家阳台上。他右手的中指往水晶烟缸里轻轻弹着烟灰,袅袅的青烟辣着我的眼睛。我很着迷父亲这个动作,没有一个男人把烟抽得这么深邃。因为父亲,我一度认为香烟是男人最重要的饰品。

父亲微眯着眼睛深深吸了最后一口,然后将烟头摁进烟缸。“等到那天,你们想到我要心疼死了。”他说。

阳光洒在父亲魁伟的肩上,我把散落在桌面上的烟灰拈起来,摇摇头笑了,对父亲的话既肯定又否定。我们心疼他,一直都心疼,不管到没到。那天”。

我笑他错了。还笑他杞人忧天,那天遥远着呢,不着边际地远,根本不必去想。

60多岁的父亲没到老糊涂的年龄,他那么说略微有点任性,多少有些怪我们不理解他。

父亲母亲青梅竹马,在那个保守的年代,他们属于新派的自由婚姻。历尽艰辛,把我们兄妹四个培养成大学生——完成了由农村向城市的转移。“功成名就”的父亲,感情却另有去处。

父亲不能接受我们哪怕再委婉的建议。就像后来我们对父亲的病无能为力一样,当年我们对父亲的情感同样无能为力。事实上我们一直听之任之,并没有难为他,包括母亲。

大部分时候我们保持缄默,父亲也选择了缄默。我们和父亲的交流始终有那么一截阴影,或者彼此不涉足的禁区,常常打哑谜。

 “多在南京住住,年纪大了,你一个人在老家我们不放心。”我们由衷地说。

“乡下空气好,朋友多。”父亲揶揄着。

“以后回家带上妈妈,妈妈也想家啊。”我们小心翼翼地嬉笑。

“……”父亲想了想,没接话。

这些话仅仅是在父亲心情特别好的时候我们才会半俏皮半当真地说。事实上我们已经接受了他那部分生活。母亲和我们经常这样感慨,随他去吧,只要他幸福!

我们希望父亲幸福,幸福才能健康长寿。

更多的,我们担心母亲。常年靠药物和莫大的隐忍支撑的平稳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我们清晰地看见她的不幸,父亲其实也看见。

后来父亲在南京的时间多起来了,对母亲也无微不至,甚至抢着洗碗。以至心死的母亲对未来重新生出希望,她说:“他会回心转意的,老了就好了。”

母亲不懂父亲,他爱我们但也爱那一个。他爱别人永远多于爱自己,哪怕他再多情。他的情谊都是真挚的。

父亲陷入了情感的峡谷,进退两难。罪与赎罪的矛盾隐藏在他貌似幸福、强大的内里。难怪他要在电话里对我说:“我真的想谁都不要,一个人去流浪,去寻找我年轻时走过的地方。”

枭雄了大半生的父亲,老境除了所谓的爱情,其他光环一一黯淡,一旦绝望,那是真正绝望。

如果再多些时日,父亲是不是会彻底地爆炸一次。事实上那些年他需要一次远行,彻头彻尾的一个人。如果那样,父亲的“那天”是不是就不会突兀地到来?

父亲的晚年并不快乐,不管我们怎么孝顺。他陷在自己复杂而矛盾的性情里谁也帮不了。甚至我们对他越好,他越觉得罪过。从某种意义上说,生活是强大的,谁也不可以任性,任性就会被罚。

父亲是否意识到了这些?不然他好好的,怎么跟我说起“那天”来。

未曾想一语成谶1  2003年清明,我突然急切地要回家。下午,我们火烧火燎地登上了最后一班车,非走不可。赶到家天已经黑透,远远地就看见父亲和他身后空寂的大院,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好长。我由衷地感到父亲一个人生活的凄凉和孤独。那是我长大后唯一一次不顾一切地回到他身边,事实上是那么容易。

父亲当时非常健康,我们的聚会也是前所未有的欢愉。临别我第一次拥抱了父亲,感觉是那么温暖而美好,只是没料到那竟是最后一次。

5月“非典”,单位给我16天假期,我产生了写《水印》的念头。其中部分内容涉及丧亲,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那么写。我写得特别苦,后来忍不住停笔打电话找父亲。我一定要听到他的声音,否则小说无法继续。

父亲接听手机向来彬彬有礼:“喂,您好!您是哪里?”

他的声音是那么洪亮而富有生机,我听了就呵呵笑起来。世上最幸福的莫过于想念一个人,拿起电话就能把他从红尘中找出来。

“二小姐啊?!我在打麻将,我很好!放心!放心!”

我真的无法放心,那是我第一次想象失去他的可怕,虚幻的文字和情节却真切地让我先验了那份剧痛。甚至我开始设防和戒备,每天必须跟他和母亲通话。

“你嗓子怎么沙哑了?”非典与呼吸道疾病有关,父亲嗓子沙哑让我惊慌不安。

我催他赶快来南京,发动姐姐妹妹一起催。

父亲被迫来了,等他到南京,嗓子已经好了。

父亲那次在我们身边住了70多天。哥哥带他去体检纯属例行公事。自从他1992年肝炎病愈,父亲每年一次肝功能检查,每次都是结果喜人,可这一次却出人意料。

我突然明白我为什么写《水印》,为什么急切地要回到他身边,为什么来不及似的拼命,为什么总对他放心不下。原来我们之间有一种感应,旁人无法企及。

2003年8月到2004年4月,父亲经历了三次手术。

父亲从虎背熊腰到枯瘦如柴,从昂然抗争到徒然昏迷,父亲始终不甘不屈,他从来就不相信自己会离开。至今记得父亲最后一次锻炼,身上挂着引流袋,双腿像拖着沉重的锁链却不肯少走半步;最后一次自己吃饭,筷子越过菜碗像翻越崇山峻岭;最后一次写字,颤颤巍巍拿不住笔,却坚持对医生写下“谢谢”以及后面的三个重重的感叹号;最后一次回家,他主动笑对镜头放声高歌;最后一次流泪,他抓住妈妈的手说他最放心不下的人是她;父亲最后一次上厕所,身体无法直立,他匍匐而摇晃着前移,却怦的一声关上卫生间的门,把我们关在外面……

父亲的自尊和强大一路坚持到生命的尽头。他依恋所有爱他和他爱的人,昏迷中一双手饥饿而焦躁地伸在半空,不住地喊:“拉手、拉手、来拉手——”

直到终了父亲也没有丝毫妥协,他傲骨铮铮地劝我们:“死亡是人生必经之路,你们不要为我哭泣。”

我们心痛,却无奈何死神,只能使尽其他解数,让父亲最后多点开心。母亲甚至请来了父亲的“爱”人。在死亡面前,人定胜天似乎是个笑话,但爱能胜天。父亲说:“这是我心上最大的一个结,你们能和解,我死也闭眼了。”

我一直觉得是父亲生就了我,或者说父亲完成了我的全部生命。我的激情、梦想、信念、追求……几乎所有的精神内核都是父亲赋予的,也是为父亲存在的。

失去父亲,我的生活简直无以为继。父亲患重症的第一刻,我决定记录下全部,我知道我们互相拥有的不多了,每一分每一秒都金贵。我点点滴滴记录着,企图用文字的方式把父亲保鲜。我要让他的气息他的语言他的精神他对我们的爱永远活着,想念就能看见。

父亲最后所在的医院在南京最繁华的新街口,19楼之下日夜喧闹着车水马龙,夜晚霓虹闪烁,灯红酒绿。显然,那是人“生”的海市蜃楼或极乐世界。谁也不会想到人原要奔赴的是这样寂静而无奈的终点。人生的“极乐”与“极限”如此之近,楼上楼下。

父亲和我们难舍难分的日子,我常常趴在窗口往下看。我相信人们无法想象头顶的人正在经历怎样的煎熬与悲痛,然而它却是我们先后的一个必然。这结局如此的坚决而不可更改,我们的内存再强大也敌不过生命的有期限。

我们每天都在互相失去。生命是杯沙漏,是段起点终点明确的铁轨。我们只是那呼啸而去的火车上神态万千的旅客。看起来我们在前进,轰轰烈烈,势如破竹,一路征服,不断收获。以至于浑然不觉那份失去——我们在无可挽回地失去光阴、生命、一切的一切,每时每刻!

这份记录一直坚持到父亲最后,我清楚地记得当时电脑统计数字是26万多。除此之外我还仔细收录了父亲最后八个月的图片、笔迹和系用物品。

父亲走后,我把它们装进书橱。整理完碰掉了一只旧信封。里面竟是最后为父亲剪脚指甲的剪刀。我留在这里准备做纪念的,差点忘了。

父亲不让忘!

这“啪嗒”一声凭空掉地的信封让我惊讶不已。

书上说“生命不死”。我和父亲之间难道依然存在“心有灵犀”?!

那两个月我一直处于瘫痪状态,直到后来我每周必须去医院打针。我渐渐明白陪葬没有意义,我存在父亲才存在。

再次开始写作已经是五个月之后的事了。然而上帝又一次将我无情捉弄。我居然将一份8万字的记录覆盖了那26万字。那是我用最大的毅力完成的啊,关键,它保存了最后的父亲,我无法复活的。我疯狂地在电脑上寻找,打开所有的文件所有的软盘,我颓然心痛,像再次失去父亲。

我怎么也不能原谅自己。

午夜醒来,重新满怀希望地打开电脑,挨个点开所有文本。

突然,父亲的照片满屏跳出。万籁俱静中黑自分明的父亲猛烈地撞击着我的身心和视听。

我相信这是父亲跟我的又一次“心有灵犀”。

他在忠告我,我的错误就像失去他一样是人生永远的遗憾。凡事没有完美,生活无法备份,你不能从头来过。就是这样,不要不承认。

我凭借记忆一次又一次修复这份记录,每每打开,悲痛就会将我淹没,真的改一次,痛一次,病一次。

然而我没有退路,这像是我跟父亲之间的一场契约。虽则父亲不是英雄,也不是名人或伟人,但父亲是我笔下难以回避的一个典型——一个热忱地活过爱过抗争过精彩过的人,他似乎不该被略过。我相信父亲的光荣与梦想、深爱与悲痛、激情与苍凉中有我们的影子。那被岁月拉得长长的,一代一代永远跟着我们剪不断理还乱的影子。

我把这份生与死的记录一一份无法拷贝的生命和可以复制的情感,一份从死的绝望中抽芽而生的希望分享于世,既是对父亲的祭奠,也是对天下之轻吁:珍惜吧,让我们相知相爱。莫至人去楼空寂寥,莫待爱无寄处悲切!

后记

思念是生命响后记

一切就像一场梦,潜意识里我还觉得爸爸活着。

任何时候,只要念及,爸爸的声音包括咳嗽就会穿击我的心脏。我看见他的样子,他雄赳赳有点匆促的走姿,好像他还在老家。

可是爸爸的照片明明围了黑纱,我们明明将爸爸的名字写在冥纸上。

爸爸弥留之际,我曾想过克隆他。只要把他的肌体保存下来,我们能定期去抚摩膜拜,哪怕不能言语也好;或者制作一种特殊的电脑芯片,把爸爸的精神拷贝下来,那样我们敲击键盘就能进入爸爸的灵魂。我们依然能知道他好不好,开不开心,哪怕看不到他的容颜。

安葬爸爸以后,我的心仿佛和他一起葬下了。如果我手里没有一个小女儿,如果不是风雨飘摇中茕茕独立的母亲,我不知道后来会不会从那绝望的颠峰挪步下来。

那些日子我宁愿呆在痛苦的尖峰,时时触摸与痛惜父亲。不管在什么地方,不管在做什么,一念及顷刻万箭穿心。

我们把大红的衣服压进箱底,我们拒绝约会宴请,拒绝一切奢华与享受,不愿与遗像里的爸爸有点点疏离。那样甘心情愿,只想领会痛失之痛,不分昼夜。好像只有痛着,才和爸爸在一起。

两个月后,姐姐参加同学会,坐进包间就泪流不止,结果只好跑进卫生间号啕大哭。

哥哥每天总要给爸爸点燃一根烟,任何时候推开他家的门,都能看见一根烟的遗骸。那些日子妈妈总是泪光莹莹,仿佛时时濒临万丈深渊,一不小心就载下去了。

手机上爸爸的号码一直没舍得删,留着哪怕看一眼也是温暖。我甚至忍不住拨了那号码,企图听到奇迹。怎么就没有奇迹呢?!每到夜黑深处,我会故意放慢脚步,故意看那一团黑漆,我希望从中获得爸爸的消息。

哪怕头顶掉一片落叶,我也要想一想是不是爸爸的来信。

某天我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癫狂地跟上去,直到那人猛回头——当然不是爸爸。但我依然万分感激,感激上帝借助这个人让爸爸复活了哪怕几秒。

 我们想爸爸想得实在太辛苦。

 姐姐说她打听到一个地方可以下阴朝,我们便迫切地要去试。明知道那是假的。

爸爸走后的日子,我们多次去他的墓地。我们带他喜欢的烟酒和吃食,给他擦洗墓碑,趴在墓上和他说话,告诉他我们的近况,就当他能感知。

我们去最灵应的寺庙彻夜给他做佛事,听那道士缠缠绵绵唱:“今宵我们来会合……”

我们把头磕得晕厥,望穿双眼,却不见一丝魂魄过来。

我们没办法,各自寄托来去无定的梦。梦见爸爸,我们总会在第一时间互相转告,像遭遇最大的幸运。

我们交流与梦相关的甜蜜或痛苦,点点滴滴,费心猜来猜去,细想爸爸究竟在哪里,到底好不好。尽管我们亲眼所见爸爸被火化,可我们还是宁愿相信他仍存在于某个我们无法透视的地方,我们想冲破那层藩篱。

思念让我们晨昏颠倒,魂里梦里,真真假假。时间长了,干脆糊涂地以为爸爸还在呢,在老家呢!那样的以为会短暂地减轻那种烦愁。

理智往往客观而残酷地提醒我们,爸爸没了,我们失去了他。痛苦又会潮水样地兜头覆来。或者淅淅沥沥,像一场滞涩而忧愁的雨。

所有的疯的傻的痴的狂的挣扎做过之后,剩下的只有承认。

爸爸消逝在“五一”劳动节,他是个十足踏实而光荣的劳动者,这是巧合,也是对他最好的告慰。

爸爸人土的那个上午,天空阴沉。可是合墓的瞬间,我像得了神的呼唤,抬头发现了太阳。

太阳圆圆的,白白的,刚从厚厚的云层里出来。

我忍不住喊:“太阳出来了!”

少倾,太阳明亮。

片刻的工夫,山坡阳光灿烂,爸爸金色的名字在汉白玉的墓碑上闪闪发光。

等送葬的队伍上车,世界已经光芒万丈。

我们多次去那山上,回回阳光明媚。有回是阴天的一个傍晚,我们的车刚到,奇怪,太阳又晴和地出来了。于是在我们心里,爸爸像安置在阳光里,爸爸仿佛成了太阳之子。

那日,我为丢失的26万字原版《每天都在失去你》哭泣。小女儿懂事地上来抱住我,说:“没事的,妈妈,我会帮助你的。”

是的,她帮助了我。我爱爸爸。她爱我。这就是我们生生不息、魅力无穷的人生。

事实上所有的记录都解救不了生死,不如女儿给我的这个拥抱。

韩青辰

2011年3月改定

随便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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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5/11 21:52: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