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通带来坏消息的电话,就在这时响了起来。
“喂……”后面的“哪位”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传来对方带点哽咽的声音。
“姐……”
马嘉西微微一怔,马上想起是表弟王希贤。连忙丢开手里的半块饼干,从沙发上坐好:“怎么了?”
只小她一个月的表弟却没有回答,很忍耐似地抽咽了一声。这小子从小就是个倔脾气,掉眼泪的次数一个巴掌就数得完。想让他哭可没那么容易。
马嘉西心头一下子揪起来,有了很不好的预感:“出什么事了?”
王希贤勉强地静了一静,哑着嗓子回道:“我爷爷不行了。”
马嘉西也一下子愣住了,想再问一遍有没有弄错,喉咙里却像堵了一团棉花,怎么也出不了声。王希贤的爷爷就是她的舅外公王达明。十六岁就当兵,参加过抗日的老兵,身体特别硬朗。见过他的人,都说他一点也不像快九十岁的人。怎么说要去就去了呢?
但是表弟悲伤的声音却在持续地传来:“已经在穿寿衣了,估计熬不过今晚了。”
马嘉西呆呆地抓着电话,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挂了电话,马嘉西便即刻打电话给高知贤。
她现在是博雅集团旗下《城市快报》故事版的编辑,而高知贤就是她的顶头上司——《城市快报》的总编。今年的带薪假还一天没用,本来准备和好友兼同事的包蓉年底去国外旅游一趟,谁料到出了这样的事。但舅外公从小就疼她,可不能连几天假都吝啬了。便索性要求一次休完。
总编大人很是通情达理,安慰了她几句,痛痛快快地答应了。
急急忙忙坐完火车,又转巴士,总算太阳下山前赶到了舅外公的家。
舅外公没有跟家人住在一起,而是自己一个人住在郊区的一间别墅。家里人劝过他好几回,年纪大了还是回家住好,也让后辈们放个心。可是人年纪大了,就会有点怪脾气。舅外公任凭他们磨破了嘴皮子也不肯搬回家。家人想,你不愿意回来,那咱们就住过去。结果他也不高兴。表弟王希贤好心找了个保姆也被他赶走了。
反正,他就是铁了心的,要一个人住在小别墅里。
马嘉西到的时候,别墅前停了不少车,不少都是外地牌照,门前数不清的挽联。就知道舅外公已经去了。老人家生前交友广阔、待人真诚,很多人都是过命的朋友,所以才会大老远地赶来。
最为亲友们津津乐道的,当属他当年救警卫员的事了。有一次被鬼子追击,他的警卫员腿上中了弹。连警卫员自己都情愿留下来垫后,他老人家就是不同意,硬是背着一百五十多斤的大小伙子跑了一夜的急行军。后来那警卫员就死心塌地的跟着他,最后也为救他的命而牺牲了。
马嘉西看了看那些车子和挽联,虽是死后哀荣,眼里看着,心里也安慰一些。
她出来得匆忙,也没带多少行李,就背了一个旅行包。几步上了台阶,按了一会儿门铃,门便开了。
但是开门的,却并不是表弟。站在门IZl的人身材颀长,眉眼很秀丽,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第一眼看见她,也意外地挑了一下眉毛。
“怎么是你……”马嘉西愕然了一下,却又想明白了,“哦,对了,你家和我舅外公家是世交。”
男孩子便也道:“对哦,你是王爷爷的外甥孙女,当然会碰到你。”眼睛要闭不闭地斜看她,嘴角也要笑不笑地扬起来,怎么看都有点不情愿的样子。(P9-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