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风儿跑得快的，不是飞鸟，而不不羁的心……

喜欢一个城市，肯定是喜欢上了那里的一个人。如果你对一个地方既无恨也无爱，这个城市就是虚无的。爱一个地方，是一个人心灵的隐秘，就像清泉流淌着……

这本《灵魂是囚不住的(我的路·我的心·我的旅程)》是陈应松的散文集。

这本《灵魂是囚不住的(我的路·我的心·我的旅程)》由陈应松著，这是一部关于旅行的漫记，分为“东西海岸看美国、深秋的法兰克福。去托尔斯泰庄园、对视宝岛台湾、天下最美神农架”五辑，分别介绍了美国、德国、俄罗斯、台湾、神农架五地的风土人情。《灵魂是囚不住的(我的路·我的心·我的旅程)》全面描写了多处别具魅力的个性之地，或密林或深宅。或田园或牧野，或湖泊或海洋，无不留下了探访的脚步；字里行间渗透着一个旅人的心灵感受和文化思考。

关于旅行(自序)

东西海岸看美国

公园之城华盛顿

恨爱交加的纽约

我敬费城

不眠之城拉斯维加斯

令人震惊的好莱坞

旧金山说金门大桥

纳帕山谷的酒庄

深秋的法兰克福

深秋的法兰克福

曼海姆：一件艺术品

莱比锡：种有菩提树的地方

柏林和柏林墙

德累斯顿：欧洲最美的城市

去托尔斯泰庄园

去托尔斯泰庄园

寻访普希金遗迹

涅瓦河上的阳光

俄罗斯的纪念广场

去圣彼得堡的火车

苏兹达利的歌声

飞行在西伯利亚上空

小住弗拉基米尔

见到了贝加尔湖

对视宝岛台湾

淡水老街的雨

徜徉台北

阿里山·日月潭

府城台南

垦丁的海

巍哉悲哉太鲁阁

沿着台湾东海岸

天下最美神农架

天下最美神农架

神农架云海

夜宿神农顶

神农架之秋

从武山到猪槽峡

吃在神农架

夏走大九湖

公园之城华盛顿

冬天的华盛顿可以说是一个风大、寒冷而又如花园般的城市。傻瓜相机里照出来的相片即使放很大，它的天空也纤尘不染，建筑仿佛全是新的或是被水龙头冲洗过似的。天空蓝得恐怖，就像是在另一个世界的空间。

它的建筑，全是古希腊式的，全是大理石的，高贵、典雅、庄重，宛如神话。人口很少，就像走在远远的郊野，一路开玩笑说，这不像是美国，像是黄陂(武汉市的一个区)，但更像是公园。而白宫及周围的建筑群就真的叫国家公园。这个“公园”太大，太散，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还要跨越州界、大河。但也有一个中心，这便是在一条中轴线上的林肯纪念堂、华盛顿方尖碑、国会山的白宫。一个大国首都这么少人，真的没想到。

这个首都的设计应该说是匠心独具的。事实如此。1789年，美国联邦政府正式成立，乔治·华盛顿当选为首任总统。当国会在纽约召开第一次会议时，建都选址问题引起激烈争吵，南北两方的议员都想把首都设在本方境内。国会最后达成妥协，由总统华盛顿选定南北方的天然分界线——波托马克河畔长宽各为16公里的地区作为首都地址，并请法国工程师皮埃尔·夏尔·朗方主持首都的总体规划和设计。这个法国人为美国增色不少。

但为什么不把首都放在纽约？看来美国人有眼光，纽约如今已经是水泄不通了，跟咱们北京差不多，跟莫斯科也差不离，就是个大塞车的下场。

58万人，当然不会拥挤。中国的一个地级市也比它人多。华盛顿全称应为“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所以你在说首都周围这个地方时，你必须说华盛顿DC，否则美国人不知道你要去哪里。

波托马克河虽然穿过首都，却是天然的，无污染，野鸭、雁鹅成群地在水里嬉戏，两岸都是植物，少有人烟。我们先去的林肯纪念堂在河之北的马里兰州，白宫、国会、最高法院以及绝大多数政府机构均设在这边。对岸是弗吉尼亚州，五角大楼即美国国防部在那边。

林肯纪念堂和所有华盛顿的建筑一样，用纯白色的大理石建成，高大巍峨。台阶非常陡，有可能人仰马翻。57个台阶，代表林肯在世的年龄；36根石柱子，象征他当时领导的36个州。去的那天北风如刀，爬上去有一种进入一座不太亲切的神庙的感觉。林肯坐像威严不可侵犯。林肯为美国第16任总统，也是唯一的平民总统，出身低微。他领导了美国南北战争，颁布了《解放黑人奴隶宣言》。1865年4月15日晚上，林肯被南方奴隶主收买的一个暴徒刺杀，那时他正在华盛顿的福特剧院陪夫人看戏，也是唯一一次陪夫人看戏。

从纪念堂往前看去，就是一个长方形湖，尽头就是华盛顿纪念碑，高169米，整个华盛顿的建筑不允许超过此。说到这座方尖碑，很有特点。虽都是白色，上下却有色差。什么原因呢？原来1848年此碑开始建造，但1854年南北战争停止了，1876年战争结束又重建，就有了两种颜色。此碑有190个国家运来了大理石，当时的清政府也运来了两块，上刻有福建巡抚司题词：“华盛顿，异人也。起事勇于胜广，割据雄于曹刘，既已提三尺剑，开疆万里，乃不僭位号，不传子孙，而创为推举之法，几于天下为公，驳驳乎三代之遗意。其治国崇让善俗，不尚武功，亦迥与诸国异。余尝见其画像，气貌雄毅绝伦，呜呼，可不谓人杰矣哉！米利坚合众国之为国，幅员万里，不设王侯之号，不循世袭之规，公器付之公论，创古今未有之局，一何奇也！泰西古今人物，能不以华盛顿为称首哉！”此公不仅对华盛顿了如指掌，评价还奇高。当今“特色”官员，几个能有此清朝官员的眼力与思想？

华盛顿征战多年，从未受伤，但子弹多次打穿过他的帽子，他有一句名言：“敌人的子弹声音很悦耳。”不错！一个站得很高的人，视死如归的人，很喜欢听敌人的子弹。现在他就站得很高。

纪念堂的右边，是越战纪念墙。为华人建筑师林缨所设计，林缨是林徽因侄女，网上说她是百年美国100位最重要的人物之一。但这面墙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建筑，只不过是显示了对人、对死者的尊重，就是将5万多战死的美军名字一一刻在了石头上，还在旁边将名册放在雨不能淋的箱体中，通过查档案可以很容易找到牺牲者的名字在哪区哪块石头上，便于悼念者献花。越战纪念墙旁有一组雕塑，一个女兵抱着一个死去的男兵，极度悲痛，旁边一个士兵仰天长啸，很震撼，有点像俄罗斯圣彼得堡围城纪念馆里的那组雕像。

纪念堂的左边是朝鲜战争墙。墙上是用激光雕刻出的朝鲜战争中的美军群像，而草地上是一组美军身披白色袍子的雕塑，十分新颖。朝鲜战争的纪念有创意。19尊雕像和19块大理石激光雕像，加起来38，象征朝鲜战争停火线三八线。

一个国家的纪念墙，反战意味甚浓，这也难得。

杰弗逊纪念堂位于华盛顿纪念碑正南方，是1934年为纪念杰弗逊诞辰200周年由国会拨款建成的。这座纪念堂，按杰弗逊喜爱的罗马神殿式圆顶建筑风格设计，是一座高96英尺的白色大理石建筑。虽没有林肯纪念堂高大，也很壮观别致。大厅中央耸立着高近6米的杰弗逊总统立身铜像。身后的石壁上，镌刻着杰弗逊生前的话：“我已经在上帝圣坛前发过誓，永远反对笼罩着人类心灵的任何形式的暴政。”《独立宣言》是由杰弗逊起草的，据说他把自己关了15天，写成此文。上称：上帝赋予人的生命权，人人都有追求自由的权力；私有财产高于一切，如果受到侵犯，可以向对方开枪，有权保卫自己的财产。这也就是为什么美国人凡21岁之后可以拥有枪支的法律依据。对付权力这头怪兽，可以用枪来推翻，所以美国没有强制拆迁一说。你敢拆迁我的房子？胆敢走近一步，老子一枪崩了你！这是不犯法的。当然，这一法律也有问题，校园枪击案增多，有呼声要修改宪法限制枪支。

白宫周围就是美国各部委，众多博物馆、国会图书馆、华盛顿歌剧院、国家交响乐团、肯尼迪艺术中心都是世界闻名的。建在被称为“国会山”全城最高点的白宫是华盛顿的象征，也是美国的象征。这座自得耀眼的建筑亲眼见到更有魅力，是美国历届总统办公和居住的地方。只要你当选总统，你就得带全家住进这里。椭圆形的美国总统办公室设在白宫西厢房内。美国总统常在那个“玫瑰园”的草坪里举行欢迎贵宾的仪式。国会大厦和白宫之间有“联邦三角”建筑群，其中包括联邦政府机构以及国家美术馆、国家档案馆、泛美联盟、史密森国家博物馆和联邦储备大厦等。我还看到有美国之音总部、印美元的什么工厂，一些造型特别令人难忘的博物馆，如航天航空博物馆、印第安文化博物馆，这些都代表一个世界最发达国家的科技水平和文化水平，可不是一般的名不虚传。走近这些大楼，气派如远古的传说，有一股气势，感觉该美国牛，人家也有本钱牛。白宫前有几棵大树，有一个湖，已结冰，一些水鸟缩着脖子在冰上栖息。不远处，一些抗议者插的抗议纸牌，很艺术地布满在草坪上，如一片魂幡。大约是抗议奥巴马的财政政策，为富人减税的政策之类。没一个人，就是那些纸牌，安安静静。想起我们的群体性事件，又是打又是砸的。对社会深处不满的东西是咬牙切齿的，是毁灭性的。

华盛顿的松鼠很多，在树丛间跳来跳去。在路上跑来跑去，不怵人，好玩极了。在美国，我认为最可爱的是松鼠。在宾夕法尼亚大学的校园也是，在旧金山的金门公园里也是，好多好多松鼠。它们的自由是美国的一种象征。

美国真正的白宫是指另一处建筑，并不出名，但是美国政府的中心。它前面的广场上有露天演出，舞台搭起来了，估计是圣诞时演出的。我们到达的时候离圣诞节还有20天，但美国已经很有圣诞气氛了。在露天演出的草地上，有一棵巨大的圣诞树，为国家圣诞树，但不是很高大，上面有3万多盏灯。据说克林顿当政时，此灯的电费预算在国会没有通过，作为总统的克林顿只好自掏腰包，从自己的积蓄里取钱出来交电费。这真有意思，这个国家很搞笑，不就那么点电费么？所以有人说美国总统的权力还不如咱中国一个村长的权力。从这件事情大约也可证明真实不虚吧。

美国的国家艺术馆，收藏甚丰，从13世纪到19世纪的欧洲艺术品很多，从殖民时期至20世纪美国的油画和雕塑作品也悉数收藏，看不过来。我们在一张据说是美洲唯一一幅达·芬奇的画前照相，可以拍摄，这在其他国家的艺术馆是不允许的。

最难忘的是在航天航空博物馆，看到了自莱特兄弟试制第一架飞机开始，到现在最先进的航天器，包括太空舱、登月舱。这一百年，航天航空技术突飞猛进，不知再过一百年天空会是一幅什么景象，人类又要玩出什么新花样来？大约上金星火星是没有问题的了，移民月球是没有问题的了。我在那个曾上了月亮的登月舱原物前留了个影，很有意义。里面还有大量的互动和亲身体验的项目，但我们没有时间去玩了。

公园之城华盛顿，有着巨大的磁场。P2-9

关于旅行

很宽阔的天空，那就是你的梦想。

热爱她吧，远方的风景。

每个人都有接近黄昏倚窗遐想，面对流云的时候，或者登高望远，群山连绵起伏，思绪断于云雾深处。最远的地方，往往是我们心灵的故乡，梦的巢穴。

花在平静地盛开，云彩在虚无地飘浮。不可能有一双翅膀。可我憧憬着，渴望着，像一个忧郁的少年。迎着风，背着行囊，去向远方。在长长的铁轨上行走，或者像一个漂泊的舟客，顺流而下。天空无比深邃，情怀无比伤感。可这多么优美！夕阳沉落，群鸟归林。接着繁星出现，黑夜来临。迷茫在路上，迷茫和怅惘使我们的人生更有质感，或者它就是人生。没有尽头的玄想，茫然无措的方向。我把这些更隐秘地贮存，它成为道路，布满我们壮丽的文字。

热爱她吧，我只能热爱旅行，而不能停在原地。那些画地为牢的人，你们会后悔的。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活腻去吧。

美国女诗人米莱说：“没有我不肯坐的火车/也不管它往哪儿开”。诗人曾卓接着写道：“也不管它往哪儿开/耳中飞轮在轰响，脸上满是热泪……”

我的心在战栗。读着这样的句子，因温暖而甜蜜地发抖。那些泪水，也许就是他为人的风度。伟大的行者，他的脚下永远是路。陌生的、凶险的、美丽的、冰凉的、坚硬的，像母亲臂弯一样漫长而幸福的路。

我将抛弃许许多多的世俗，将荣辱置于身后，像喷泉一样走向天空，像礼花一样追求瞬间的永恒。我将挣脱许许多多的羁绊、许许多多的藩篱。我将带着越轨的冲动，破墙而出。我将冒险，用惊惶的超越鄙视他们。我的路，我的心，我一如既往的爱。我的旅程。我的驿站和黄昏。

让他们去争斗吧。让他们得意吧。让他们咬牙切齿地恨和无聊至极地爱去吧。让他们像狗一样活着。让他们在谄媚的话语里畅泳，一身腥臭。让他们表演，让他们酒池肉林，醉话连天，谎话连篇去吧。让他们数麻将的小钱和心尖上的微利去吧。

远离他们，亲近河流与山冈，野草与石头。让我热爱行走的沉默，一路寡言，心中激情澎湃，头上风起云涌。正如泰戈尔说的，“我和我的世界相濡以沫”。

让他们咒骂或者遗忘我。让他们在那儿天昏地暗地歌唱。让他们的世界成为白天的噩梦，让我们的噩梦成为辽阔的阳光。被无趣的人忘记是人生的一件幸事，让他们成为会议和酒桌的中心吧。让他们煎熬无数难挨的时日吧。让他们成为不屑和唾弃。让他们成为无聊打发的鼾声。让他们失眠。

叩访大地和异域的人，孤独善良，话语洁净。让他们像狗一样，摇尾乞怜；我像草一样活着，经脉青青。

热爱漫长的、扰人的苦旅，裤腿上的灰尘，热爱被花草熏香的孤途，热爱被山泉冲漱的笔尖。热爱我的心地——它平庸、迟钝，像水洗过的石头一样干净。

要相信自己，即使没有更多的远足，但是，“无论在何处，狮子们仍然踱着阔步，且威风凛凛，不知何为颓丧”。(里尔克)

无论在哪里，星星依然是我的语言，山冈是我的结构。我的文字，我的心，在宽旷的大野上，赤裸跳动。

陈应松  2011年6月1日

于武昌东湖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