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娜扭过头,放肆地撇了撇嘴,朗声笑着走开了。
“先生,您把猎号背歪了;这是个过错,因为它可能向我表明,您不是绅士。如果需要这样做的话!”
“夫人!”猎手喝斥道,因为气愤,他的脸色变得煞白。
“来吧,先生,去向德·丹皮埃尔先生求教,让他告诉您打猎时怎样管理犬猎队,去向您碰到的每个法国人求教,让他们告诉您怎样做人才有礼貌……学了这些课程后,再回来跟我说话吧。”
她那粉缎鞋子的高跟一扭,身子就转了过去。
猎手一脸铁青,策马就冲过来,眼看要碰到她,将她撞倒……孩子们吓得尖声大叫。赶路的汉子握紧手中的狼牙棒,低声骂了一句,举起手来……可是不等棒子砸下去,猎手的马就猛地勒住往后退了……刚刚进入林间空地的年轻骑士怒不可遏,一个箭步插在少女与猎手之间,抓起缰绳使劲甩着;与此同时,他颤栗的声音响了起来:
“先生,您这么疯狂,是被死神缠身了吧?……”
两匹马前胸抵着前胸,都在原地踏步,发出嘶鸣……
两个男人你瞪我我瞪你,彼此威胁。
“嗬喂!”年轻的陌生人继续说下去,“这儿竟有人凌辱妇女!”
猎手骂了一句,但马上安静下来:
“先生,当心点。”他冷冷地说道,“当心点!我在这儿是执行公务,。清除狩猎路上的障碍……”
“我也一样,执行我的公务,教训那无礼的莽汉!”
“我告诉您,当心点!”
“哪怕您就是国王的犬猎队长本人,也得后退,后退,先生!”
猎手猛地伸手去肋边抓剑,却发现剑被人下了,顶在那位置上的是一把马刀:
“好,算您狠!”他嘟哝道,气得胡子直翘,“年轻的堂吉诃德,后会有期。要是哪天找到您,会有好看的!……”
“您会叫人割掉耳朵的,欺侮女人的先生。您要真想寻找敝人,随时都找得到!就是不想寻找,也找得到!”
“那么留下尊姓大名吧!”猎手叫道。
“您的尊姓大名呢?”
“杜巴里伯爵,陛卜的侍从。
“敝人德.阿萨骑士,欧凡涅军团的护旗官,正在按规定休假,此时前往巴黎圣奥诺雷街的三海豚旅馆,明日和以后在那里等候杜巴里伯爵先生刀劈!”
“很好,德.阿萨骑士!您不会等很久的!”猎手气得发疯,咬牙切齿道。“至于您,夫人,您会得到我的消息的。”
“这可不是什么荣幸事。”她呵呵一笑,颇为放肆地回答道。
伯爵匆匆做个威胁的手势,掉转马笼头,驱马飞快地钻进森林,朝号角声跑去。
在两位骑手争吵期间,那位风尘仆仆的行客,自称弗朗索瓦·达米安的汉子,躲避到旁边一片山毛榉树林里。在那里,他停住脚步,远远注视着扎着玫瑰花的少女,还在小声嘀咕:
“她真是美啊!”
德·阿萨跳下马,朝让娜鞠躬致礼。
“夫人”他说,“请相信敝人的能力;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请放心。我向您保证,那无礼的家伙一定会受惩罚。”
当他抬起头时,仿佛惊呆了,好像只到此时,他才发现眼前的女人是多么美丽可爱。
他内心深处受到强烈震撼。他年轻的心开始狂跳。好像是一个天才的艺术家将他们两人安排在一起,你对着我,我对着你,都这样英俊秀美,都这样优雅高贵,就像两块萨克森饼干,出自一个模子,两人都微笑盈盈,互相欣赏,男的陶然欲醉,女的则稚嫩地卖弄着风情,心底微微被一种因爱而生的纯真敬意搅起波澜。那份爱情挟带着强烈的感情,那种意想不到、迅如闪电、无可抵挡的热力,在她心里爆炸。不过她很快恢复常态,嘤嘤地说:
“啊,骑士呵……该怎样谢您呢?……”
“夫人,我得到的酬谢够多了……愿天主祝福我见到您的这一时刻……”
“您不要与人动手……要是……唉……要是……”
“啊!夫人,您这是什么要求!……哪怕要与成千上万人对抗,我也……”
“唉,您要是受伤就不好了!……为我受伤!……”
她单纯而略带嘲意的目光里有真切的担心,更有善意的好奇。可是他,唉!他竟然轻微地颤栗起来,脸也变得苍白,一些从未感受过的东西在他心底强烈地碰撞。爱情侵入了他的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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