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岁的少女杰姆是个先知，她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一组昭示死期的数字，年，月，日，分毫不差。

时光飞快流逝，杰姆的儿子亚当继承了她的能力，同样能读到别人眼睛里的死亡数字。

当他发现自己身边的人的眼睛里都出现同样的数字——2027年1月时，亚当开始陷入深深的恐惧——那一天究竟会有怎样的灾难？地震？战争？核爆炸？他毫无头绪，只知道离“大事件”的发生日期已经越来越近……

正是在这个时候，少女莎拉走进了亚当的生活。这个怀孕的少女，不但有一段难以启齿的往事，而且还有一种让人痛苦的天赋：她在噩梦里能看到未来。

然而，这个将亚当和莎拉的命运捆绑在一起的未来，却并非是一个让人安心的景象……

15岁的少女杰姆是个先知，她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一组昭示死期的数字，年，月，日，分毫不差。

时光飞快流逝，杰姆的儿子亚当继承了她的能力，同样能读到别人眼睛里的死亡数字。

有一天，当他发现自己身边的人的眼睛里都出现同样的数字时，亚当开始陷入深深的恐惧——那一天究竟会有怎样的灾难？地震？战争？核爆炸？他毫无头绪，只知道离“大事件”的发生日期已经越来越近……正是在这个时候，少女莎拉走进了亚当的生活。这个怀孕的少女，不但有一段难以启齿的往事，而且还有一种让人痛苦的天赋：她在噩梦里能看到未来。然而，这个将亚当和莎拉的命运捆绑在一起的未来，却并非是一个让人安心的景象……

2026年6月

天刚放亮，敲门声就早早地响了起来。

“开门！开门！我们得到了全体居民撤离这栋楼的指令，五分钟内全部撤离，五分钟内所有人全部撤离！”

你能听见他们在走廊里走动，敲着一扇扇门，不断重复着相同的话。我一直没能入睡；祖母却在椅子上打起了盹，猛然被吵醒的她很是不快。

“该死的！亚当，什么时候了？”她的脸看上去满是褶皱，倍显苍老，与她紫红色的头发很不相配。

“六点半，祖母。他们来了。”

她看着我，谨慎而又疲惫。

“我想是时候了，”她说，“最好收拾下你的东西。”

我回头看着她，心想我是不会去任何地方的，不会跟你去。

我们早就料到了会撤离。我们在这个房间暂住了四天，看着下面街道的洪水不断地上涨。他们警告过人们防波堤可能会崩溃。海平面上升的数年前，防波堤就建成了，无法经受住又一场风暴潮的袭击。

我们以为洪水来了也会去。可是洪水来了，却没退去。

“想必威尼斯被海水冲走前就是这个样子吧。”祖母忧郁地说。她把烟蒂弹出窗外，掉进楼下的洪水中。烟蒂在水中上下浮动着，顺着街道的方向漂往曾是海滨大道的地方。祖母接着又点燃了一支烟。

在这儿的第一个晚上，电就被切断了，水龙头里的水也变得浑浊起来。他们沿着被淹没的街道，通过扩音器告诉人们不要饮用自来水，说他们会送来水和食物的。可他们并没有送来什么。相反我们只能靠仅有的东西过活，可是没有烤炉没有微波炉，冰箱里的牛奶也渐渐变质，十二小时过去了，我们开始感到饥饿。祖母拆开她最后一盒烟的时候，我就知道情况很糟糕了。

“一旦洪水退了，我们就得离开这儿，孩子。”她说。

“我不会走的。”我告诉她。这里是我的家，母亲去世后，这里就是我的全部。

“我们不能待在这儿了，不能像这样下去。”

“我不会离开。”我如同陈述事实般，“你乐意的话，你自己回伦敦。你也知道反正你是要回去的。”这是真的：她从来不觉得待在这儿舒适。她是在母亲病重的时候来的，留下来照顾我，可她就像出水的鱼儿，感到不自在：海风让她咳嗽，广阔蔚蓝的天空让她感到刺眼，她总是如同螳螂似的飞奔回屋内。

“少说废话，”她说，“把东西打包。”

“你没资格命令我，你又不是我妈，我不会收拾行李的。”我这样说，也这样做。

现在我们只有五分钟就得离开了。祖母振作起来，开始往她的储物箱里装更多的东西。她走进自己的房间，出来的时候抱着一怀抱的衣服，手臂下还夹着一个擦得锃亮的木盒。她在屋子里走动的速度让人惊讶。潮水般的恐惧在我心里涌起；我不能离开这儿，我没打算离开这儿：这样不公平。

我从厨房里拽来一把椅子，倚在门上抵住门把手。可是椅子的高度不足以楔住门把手，我只好抓来我手边的任何东西挡住门。我把沙发推了过去，把椅子架在上面，又把咖啡桌放了上去。我大口呼吸着，汗水从肩胛间流下。

“亚当，你到底在干什么？”  祖母在拉扯着我的手臂，试图阻止我。她暗黄而长长的指甲陷进我的手臂，我挣脱了她。

“滚开，祖母，我不会离开的。”

“别犯浑。收拾你的东西，你到时候肯定用得着。”

我不屑一顾。

“亚当，别他妈犯浑了！”她又上来抓我，就在这时，有人来敲门。

“开门！”

我呆住了，看着祖母。她的眼里显现出她的数字：2022054。她还有30年可以活，足够了，而这是你不会猜到的。她看上去如同风中的蜡烛，随时就可能去了。

“开门！”

“亚当，让开。”

“不，祖母。”

“后退，离门远点儿。”

“亚当——”

一把大锤敲碎了门锁，接着门也被砸碎了。门外走廊里站着两个士兵，一个拿着锤子、一个端着枪。枪口正对着公寓的门，正对着我们。士兵们将屋内扫视一遍。

“好了，女士，”端枪的士兵说，“我要求你把门口的障碍搬开，立刻离开这栋建筑。”

祖母点了点头。

“亚当，”她对我说，“把沙发搬开。”

我盯着枪的末端，无法将眼神移开。就在下一秒，甚至不到一秒的时间内，一切都可以结束。此刻就可能是终点，而我所要做的就是走向拿枪的士兵。如果这就是我的大限，我的末日，那只能听天由命。我的死亡数字是哪天呢，今天吗？

枪管干净、光滑、笔直。我会看见子弹飞出枪口么，会有烟吗？

“滚蛋，”我说，“带上你他妈的枪，滚蛋。”

然后一切都瞬间发生了。拿锤子的士兵把锤子扔到一边，像个争球的橄榄球运动员一样把沙发撞开。拿枪的士兵把枪口斜向上对着屋顶，也跟了进来。祖母扇了我一耳光。

“听好了，小浑蛋，”她训斥我，“我答应过你妈照顾你，我就会尽到我的责任。我是你祖母，你必须听我的。现在，别再像个愚蠢的浑蛋。我们要离开这儿了。还有注意你他妈的语言，早跟你说过了。”

我的脸火辣辣地疼，可我并不准备屈服。这儿是我的家。他们不能随便就把你从家里带走，不是吗？

可是，他们能。

士兵们一人夹住我的一只手臂，将我架出了公寓。我试图挣扎，可是他们很高大，而且他们是两个人。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就已经被拖到了走廊尽头，顺着消防梯下去，他们将我放在了一艘橡皮艇上。祖母在我的旁边，将鼓鼓的包放在她脚下，手臂环住我的肩膀，我们就这样撤离了。橡皮艇在洪水淹没的街道里缓缓前行。

“没关系，亚当，”祖母说，“一切都会好的。”

艇上有人在轻轻哭泣，但多数人面无表情。我仍感到羞辱和愤怒，刚刚发生的一切让我难以接受。

我一点儿东西也没带。又一波恐惧将我侵袭：我的那个本子也没带。我必须跳下船，必须回去找我的本子。我不能不带我的本子。我将它放在什么地方了呢，我最后是什么时候碰它的呢？我的屁股好像碰到了什么硬东西的边缘，我伸手到口袋里。当然，是我的本子。我哪儿也没放——和往常一样，一直将它带在身边。

我的心放下了一点点，又悬了起来。我们正在离开，正在离开这个地方，我也许再也见不到这间公寓了。

喉咙里如同有一个肿块，我想咽下去，却咽不下去。我能感到泪水在眼睛里打转。驾驶橡皮艇的士兵们正看着我。我不会哭的，不会在这个士兵、祖母或者其他任何人面前哭的。我不会让他们得逞。我将指甲深深地扣进手背里；泪水还在眼里，随时能流下来。我扣得更深了，希望疼痛能阻止泪水。我不会哭的，不会哭，绝不会哭。

在转运中心，我们排队等待注册。有一个队排的是有地方去的人，没地方去的人排在另一个队。

祖母和我都没有植入过芯片，所以要出示我们的身份证，祖母为我们填了一些要求转道去伦敦的表格。他们把写有数字的一张纸别在我们外衣上，好像我们都准备跑马拉松似的，然后又把我们赶到一个大厅里，让我们等着。

有人在分发热食和饮用水，我们又排起队来。队伍慢慢前行，我的嘴里渗出了口水，我能看见、能闻到前面的食物。在我们前面还剩四个人的时候，一个士兵走进大厅里，开始喊一些号码，我们的号码也被喊到了。去伦敦的车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该出发了。

“祖母……”我很饿，我不能不拿些吃的就走，只要一点儿吃的就行。

“对不起，”我说，“能让我过去吗？”

没有得到任何反应，前面的人都假装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P1-5